一幕,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若不是一旁有人伸手扶了他一把,他已经栽倒在地了。
慕容晟将皇上平躺在床上,扭头见站在一侧发愣的御医们,怒喝道,“还不上来给父皇诊治?父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要你们的脑袋!”
“是,是。”御医们一个激灵,将目光从散落在床边的那道圣旨上收回,抬手抹去额头上惊出的冷汗,纷纷上前跪倒龙床前检查皇上的状况。
慕容晟站到一旁为御医们挪出了位置,他一双眉头紧蹙着,盯着深陷进明黄华被中的人,幽邃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埋得极深的痛意。
唐果儿见状,弯腰捡起地上那张解除婚约的圣旨,与此同时,她不动声色的瞥向另一张只写了几个字的绢帛,见从上头根本瞧不出皇上想将她许配给慕容晟的意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将手中的圣旨放进袖子里,退到了一旁,不动声色看向慕容晟,只见他的脸色一直沉着,没有平日里半分的温和神色。
唐果儿的心沉了沉,太子出征,慕容晟监国,这个时候皇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江山只怕就不安稳了!
虽然慕容晟从没表现出自己的野心,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正如慕容苍从没表现出对慕容晟的憎恶,但他心底肯定也想将这个可能会与他争夺江山的人除去。
她一转目光,看向床上面色煞白的皇上,一颗心再次提到嗓子眼。此刻,她由衷地希望皇上能熬过这一劫。
紧张的同样还有一群御医,他们连连抹着头顶的冷汗,来拼命提醒自己要镇定。可他们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等于在提醒一旁紧张等待的人,皇上的情况有多棘手。
慕容晟的脸色越来越沉,正要发怒,床上的皇上竟在此时奇迹般挣开了眼睛。
皇上的第一眼首先望向了慕容晟,接着滑到另一侧唐果儿的身上,嘴唇一张准备说话。
唐果儿见状,心中已是急得有如火焚,可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前,她不能反驳皇上。
尤其是在他这样的状况下,若是她的话让皇上一命呜呼,只怕别说婚姻无法自主,就是头上这颗脑袋只怕也是保不住的。
唐果儿只得恳求的看向皇上,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他不要提及将自己许配给慕容晟的事情。
皇上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又是一怒,又狠狠咳嗽起来。一旁的御医连忙将他扶起,在他后背几处地方轻轻拍着,许久他的咳嗽终于慢慢平复了下去。
待咳嗽声在殿中缓缓飘散,消失不见后,众人只听到皇上重重叹了一口气,接着他闭上了眼睛,挥手虚弱道,“果儿,你出去吧。”
唐果儿顿了顿,又看向皇上,仔细揣摩他的神色。
她很确定,方才他醒来之时一定是想说她和慕容晟的婚事。估计是在她的乞求之下,他才打住了。这一时半会儿,料想他应该不会来一个回马枪旧事重提的。
思及此,唐果儿犹豫了一下,终于行礼告退。
她走出宣德殿,看着宣德殿紧闭的大门,心中仍有些微的忐忑。
为了压制这样的心情,她转过身走到长阶的边缘,看向匍匐在脚下的楼宇飞檐,以及远方延绵万里的江山,只觉眼前这副气势磅礴的画卷让她的心,霎时开阔了起来。
难怪有么多的人会向往这个高处,想要站上这里!
因为这里能让人感觉世间一切都臣服在了自己脚下!
可这个高处再高,却仍是被锁在高墙之中。与其做一条永远只能困在方寸之地的龙,她宁愿做一只能自由自在翱翔的鹰。即使没有执掌生杀的大权,但起码她拥有无垠的天空,也一样可以俯瞰万物。
唐果儿望穿眼前的一切,投向更远处天地衔接的苍茫里,她的目光悠远,如同将整个天地山川囊括其中。
“吱呀……”宣德殿的大门开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慕容晟似在质问道,“唐果儿,刚刚殿中发生了什么?你跟父皇说了什么?”
“你觉得我能说什么?”唐果儿的神色不由冷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反唇相讥道,“皇上是九五之尊,我只是一介平民,他一句话就能决定我的生死,我敢和他说什么?”
慕容晟沉着的脸色僵了僵,其实他并非真的认为是唐果儿刺激了父皇,可一想到方才父皇面如死灰昏过去的模样,他就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一番话。
慕容晟稳了稳自己的心情,神色缓和下来,语气也不由自主轻柔了几分,“关心则乱,你清楚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看到了那张染了血没有写完的圣旨,只是想知道,父皇没有写完的那道圣旨,原本是打算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