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走吧。”小姑娘不知抱着怎么样的心情,似乎有点悲戚又十分平静,慢慢挽起长发,提灯走出了门。她回身关门的瞬间看见连接着书房与起居室的门开着,加州清光站在门边,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一手好像是握着什么东西,皱眉看着她。
“没事。”她张口,没有发出声音。加州清光勾起唇,低头轻轻拉上了障子门,放下刀退回了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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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公主和龙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她念完最后一句,眼光落在故事末尾小心翼翼的署名上,五虎退三个铅笔字已经被摩挲的有点模糊。
是个没有王子也没有骑士的故事。
只有骁勇的公主和善良的恶龙,被绑架的公主在斩杀恶龙的过程中与龙相爱。总的来说是个幸福美满的故事。
她轻轻合上笔记本,把它放在五虎退的枕边。粟田口的寝屋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小朋友,各色毛茸茸的脑袋都埋在被褥里,乖乖闭上了眼睛,还有来串门听故事的今剑,正枕在鲶尾的肚皮上睡得香。
“主殿,太感谢您了,这样包容弟弟们的任性。”一期一振恭敬地弯下腰,非常感激地向她行礼。
“无妨。”小姑娘没有正眼看过去,她正垂眸将迷迷糊糊争抢一床被子的包丁和平野分开,然后把其中一个抱去其他被子里。
一期一振意料之中没有得到正视的目光,也不气恼,在小姑娘看不见的地方温吞地笑了笑,抱起今剑打算送人回去。今剑被抱起,迷迷糊糊张开眼睛看到是一期一振,懵逼着和一期一振对视了两秒突然埋头扑扑腾腾挣扎起来。
“今剑!”一期一振抓不住泥鳅一样的小天狗,眼看着小朋友就要掉下来,言希咲赶紧伸手一把把今剑接在怀里。一期一振空了怀抱,女孩子接过今剑的瞬间小臂滑过他胸前,几乎要站进他的臂弯中。他看着小姑娘抱住今剑慢慢晃了晃,于是轻轻捏了捏指尖,低头捡起她蹭掉的外衣。
作为人的身体,并没有被除了短刀以外的人这样接触过。一期一振眼神变了变,这样熟悉的温度是作为刀剑存在的自己曾经占有的。
小天狗眨巴着大眼睛呆兮兮地窝在女孩子怀里,好像还没清醒。看看女孩子,看看一期一振,半晌才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做......做噩梦了,抱歉。”
一期一振看着女孩子展示出与外表非常不和谐的强大臂力,一手托住今剑一手接过他手里的外衣。还有闲心问今剑做了什么噩梦。
“就是......”今剑搂住女孩子的脖颈,学着秋田的样子小腿一盘,紧紧“长”在女孩子身上。小天狗悄悄瞥了一眼一期一振。“梦到一期一振要拐卖我。”
“......是梦而已:)”一期一振不不知是想安慰今剑还是想安慰自己,心里暗暗一个回旋踢把今剑踢飞。
“唔......阿咲,我悄悄告诉你。”今剑趴在女孩子耳边小声说秘密,“本丸流传着关于一期一振的那句话。”说着扭扭身子催促小姑娘带自己离开一期一振的视线。言希咲失笑着朝一期一振点点头抱着今剑走出门去。
“歌仙说,一期一振这叫做幼吾弟以及人之弟。宗三听到之后脸都变了。”今剑蹬蹬小腿,“而我,石切说没有兄长保护我的话我就要自己多多注意了,绕着一期一振走~”今剑对自己的懂事很得意。
“好好,那今剑真是太厉害了。”小姑娘低头蹭蹭今剑软绵绵的发顶,将他交给了开门接人的小狐丸。
“阿咲~”小狐丸拎着今剑,今剑挣扎着挥挥手,乐呵呵地道了一声晚安。小狐丸也点点头,却见女孩子似乎有什么心事一样没有看到他就转身走开了。
“我的主公大人啊~这是又想着自己扛?”髭切的声音响起在拐角处。软绵绵的带着三分睡意,言希咲觉得他好像还轻轻打了个呵欠,上翘的尾音拐了个弯淹没在模糊的喉咙里。
“怎么还不睡?”小姑娘假装没有听到髭切在说些什么。退了两步退回拐角处,髭切果然躲在墙壁的阴影中,双手抱胸,脑袋倚在墙壁上打瞌睡。“这么累吗?”
“还不是因为,”髭切快速眨眨眼,下垂的眼角让他看上去很是良善。“我的主公大人太让人操心。”
“嗯,快去睡吧。”小姑娘挥挥手,示意不想再说下去。退回走廊上打算离开。“哦呀,现在就离开可是不行的哦!”髭切突然伸手,勾住女孩的肩头将她又拉回暗黑中。他借着身高的优势将下巴抵在女孩肩头,唇畔靠在她的耳廓,“我们的话题才刚刚开始呢,听话的孩子不可以就这么失礼地离开哦。”暧昧一时暗自滋生。
“髭切......”小姑娘并没有髭切预想中的害羞反应,反而是非常冷静地扒开他的手臂,“你......”有病吧。
“啊——欠!!”髭切撩妹撩到一半,不争气地猛然打了个喷嚏,暧昧气氛被一扫而空。
“.......”小姑娘眼神微妙。
“啊,抱歉抱歉。”髭切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地道歉,“主公你的头发扎得我好痒~”“弟弟丸就没有。”揉揉鼻尖,歪头温软地笑起来。
所以说是在弟弟丸身上演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小姑娘不想看痴呆,转身准备远离他。
“主公~”髭切干脆叫她,“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什么?”
“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抢亲什么的,一定要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出场才帅气呢。”
“哈?”
“牧师说,还有任何人对这对新人的结合有异议吗?整个礼堂里一片安静,这个时候男主角打开了教堂的大门,大声而帅气地说‘我不同意’,然后带着新娘就逃走了。”髭切导演托着下巴努力安排即将发生的事情。
“什么跟什么......”
“然后,新娘子就被藏起来了,在全世界都找不到的地方从此和男主角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所以——”髭切对剧本还算满意,拍拍手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男主角应该什么时间登场呢?”
“你消停一点。”小姑娘无奈地揉揉额角。“不要看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怎么算是乱七八糟呢。”髭切拢拢肩头的衣服,“算是预先做一下准备吧。”固执的老头子执迷不悟。
“我的主公大人,既然那么肯定地告诉我说我是她的刀什么的,那么我怎么可以让她失望呢?”都已经建立起这样的信念了,我就有了保护你脱离忧愁与不情愿的义务。髭切说完这些话就不再做声,小姑娘愣愣地看了他半天,好像有所开悟,又觉得自己突然被弱鸡开导了就很不爽。憋了半天很不服气,又无话可说,只好干巴巴地问“膝丸呢?”
“弟弟丸在......在哪里呢?”“我的小主公,为我们的未来而忧愁的时候为什么不问问我们的打算呢?”
——“你是我刀。”她曾经这样说。
小姑娘为这句话所惊讶着,好像有人将她从紧闭的箱子里拽出来一样。有些刻意忽略的东西一下子被摆在眼前。她沉默了一会儿,髭切软软地打了个呵欠,好像十分困倦了,小姑娘于是从怀里摸出两个御守,放在拉起髭切抱在怀里的手掌,放进去了,又给握成拳,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拍髭切躲在外套里的手臂。
“唔?”髭切摊开手掌,看着手心小小的御守,“是更加厉害的吗?”没有人回应,小姑娘已经慢慢走远了,脚步好像有几分沉重。
髭切抬起头看情绪不明的女孩,眨了眨眼,又问起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那么主公......”他轻轻扬起声音,“那个剧本还合适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小姑娘心累无比的关门声从二楼传来,髭切眨眨眼,握着御守慢慢走回了寝屋。他拉开门的时候弟弟丸还坐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本体。
“咦?弟弟丸在等我呢!”
膝丸支支吾吾的声音被障子门关起来了,二楼的灯火晃了两晃倏然熄灭。
夜风清凉,房顶上轻轻响起几声像是猫儿踩过的声音,一个白色的身影轻盈地从房顶翻下来,他抖抖羽翼上的月光,扛起本体摇摇晃晃走远了。
“什么剧本,真是好烂好烂~”鹤的声音轻松又愉悦。“连订婚和结婚都搞不清楚~”他拐了个弯,走过池塘的时候丢了个石子进去,锦鲤被惊醒,摇动尾巴拍起小小的涟漪。
始作俑者一头扎进锻刀室。
云离开原地,月光重新变得白而亮。初春的本丸里恢复了寂静和甜美,一切美好正在酣睡,一切命运正在等到发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