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以后,脸上的表情也不是欣喜和鼓励,而是对未知的恐惧和不理解,对他的不理解。
那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他一生都难以忘记。
这样的人类,这样的种族,怎么可能是他的同类?除了身体上的相似以外,他们有一丝的共同点吗?
于是他终于明白了,人与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为了自己的研究牺牲别人,也根本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因为那些人和他比起来,和未知的世界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后来,一个恶魔一样的学者诞生了。
天才和疯子,本来就只有一线之隔。
直到某一天,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监牢前的走廊之中。
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长发,因为疏于打理而显得油腻腻的,同时脸上还有着没有刮干净的青色胡茬。
监牢之中依旧阴暗寒冷,他却大大咧咧的套了件短袖短裤就出现在了这里,胸口上则挂了个闪闪发光的火系魔核。
没有魔力催动,只靠自身自带的发热就足以帮人抵御寒冷,这说明这枚魔核的品质极高,能量充盈,放在黑市上绝对可以卖出一个天价。
他却就那么随意的挂在脖子上,甚至连绳子都是胡乱绑上去的。
伴随着他的前行,啪嗒啪嗒的清脆声响也随之回荡在走廊上,仔细一看他的双脚,原来他穿的是一双……人字拖。
魔核散发的魔力气息对于监狱之中魔力被抽干的犯人们来说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诱人的东西,忽明忽暗的光亮里,一张张瘦骨嶙峋的面孔挤在钢柱上,狰狞的宛如野兽和恶鬼。
各式各样的噪音充斥了他的耳膜,有哀求,有诅咒,当然也有少不了的谩骂。
其中一些“美妙”无比的用词也是让他颇感新奇,颇有一种长见识的感觉。
而在这些嘈杂之中,独自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的老四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所以那人在他的牢房前停下了脚步。
老四毫无察觉,手指在半空中抽搐般滑动,有时又会在地上涂涂抹抹。
他的手指早就血肉模糊,边缘处是一层层的暗红色血痂,地上,墙上,则是一道道鲜血勾勒出来的痕迹。
那人站在老四的不远处,也不说话,安静的盯着老四手上的动作,在凌乱的刘海之下,那双眼睛竟是如星辰般璀璨。
这一站,就是将近半个小时。
腹中空空的囚犯们早就安静了下来,牢房之中的宁静,被另一波急匆匆的脚步打破。
隔着老远,领头的那个青年就已经忍不住喊了起来:“博士!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你要吓死我啊!”
那是一个称得上俊朗的青年,只是身材显得有些瘦弱,脸上则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而他惊慌的动作却让他看上去不太可靠。
他的身后则是足足十几个身穿笔挺制服的中年人,连管厨房的总厨都被叫了出来,后者肚子上的那颗纽扣,正在遭遇一生之中最为艰巨的时刻。
被称作“博士”的人淡定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用了二十八分三十二秒才找到我,监牢门口的守卫则是很容易就被我引开了。”
他看向队伍之中制服最为显眼华丽的那人,淡淡的说道:“典狱长,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
典狱长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整个人竟是有些打哆嗦。
博士懒懒的摆了下手说道:“别太担心,我没有兴趣找你的麻烦,毕竟你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守了那么多年也不容易。”
“但是,帝国的法律你比我清楚,再有下次的话,你遇到人愿不愿意放你一马,我就不知道了。”
典狱长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立马整改。
至于他的话有几分是真心的,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博士也不在意,说到底,在这个地方,困住犯人的从来不是普通人居多的狱卒,而是极端的环境。
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懒得深究。
他转过头继续看着老四,开口说道:“法罗尔,你带纸和笔了吗?”
名为“法罗尔”的青年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了笔记本和钢笔,递到了博士的面前,没有多说一句话。
博士接过纸笔,低下头开始写写画画,丝毫不在意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十几个大老爷们。
直到法罗尔回头指着某个人说道:“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厨师长心情一放松,肚子便往前一拱,那枚纽扣“崩”的一声弹了出去,不偏不倚击中了典狱长的菊部地区。
后者身体一颤,表情瞬间变的极度扭曲,像是遇到了某种难以承受的剧痛。
他勉强稳住身体,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厨师长,然后夹紧屁股,以一个很怪异的姿势向着牢房外走去。
他身后的人包括厨师长在内,脸色都十分古怪,一个个脸憋的通红,那上扬的嘴角确实怎么都压不下去。
至于说他们为什么不怕,一年到头就在这么个鬼地方,称得上高层就那么些人,他们早就已经混的比亲兄弟还熟了。
否则他们也不可能聚在一起等着博士过来,连管后厨的都跟过来了。
与其说是面对检查,倒不如说是过来看个热闹。
没办法,这地方实在是太无聊了,无聊到只能拿囚犯的命来玩游戏。
另一边,博士已经写完了一页纸,随手撕下来后丢进了牢房,然后曲着一根手指敲了敲钢柱。
“别想了废物,答案在这里。”
一直安静待着的老四猛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表情一点一点变得扭曲。
他缓缓转过头,死死的盯着说话的人。
“你说……我是……废物?”
博士理所当然的看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你不仅废,还很蠢,连这么简单的术式都想不明白。”
“一言以蔽之,菜而不自知,又菜又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