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克仿佛根本闻不到那种臭味,下手又快又稳,划开一个个小伤口,当紫黑色血液中出现鲜红色时,布朗克用棉签桉住伤口,很快便止住了血。
这时马尔斯胸口上的紫黑色印迹淡了一些,南宫拓忽然明白为何见面时马尔斯的脸色那么苍白了。
他的情况比南宫拓想象的更糟,不然也不会使用这种损害身体的方式来拖延时间。
清除一部分污血,布朗克拿起细长的针筒取出几毫升的毒液,看向马尔斯的胸膛。
他的眼里出现一丝痛苦和犹豫,谁能想象自己的挚友的生命和希望全部压在自己身上时那是何等的压力,足以让人崩溃。
能保持住平静,并且在必死的局面中找到一丝希望,就已经证明他作为一名医生的水准。
而此刻,甚至没有时间让他去多想,眼里的异样一闪而逝,只剩下绝对的冷静,布朗克打量着那团紫黑色的印迹,手指移动。
这几年,他无数次在脑海中分析伤口,马尔斯胸口皮肤下的肌肉结构,骨骼构造乃至内脏状态,都已经在他脑海中形成了具体的模型。
他为这一刻已经做到了极致,现在就是最后一步,手指肌肉微紧,针管刺破皮肤,穿透肌肉,到达一根肋骨旁。
稳稳停住,那里正是毒素聚集的中心,也是马尔斯最开始受伤的地方,布朗克的额头,一滴汗珠滑落,下一刻,手指压下,毒液涌出。
布朗克取出注射器,呼出一口气,而后马尔斯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额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
但他在小刀划破皮肤时连眼晴都没眨过,可想而知他有多痛苦,最糟糕的一点是,没准备拘束带。
好在南宫拓就在一旁,他几步走到床边,伸手摁住挣扎的马尔斯,抄起一条毛巾塞进了他的嘴里。
马尔斯死死咬住毛巾,任由南宫拓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压在病床上,而他的胸膛上,那团紫黑色的印迹如墨水般流动起来。
此刻马尔斯的身体里,积累多年的毒素与恶魔虫的毒素如同冰水倒进热油里,无比疯狂的厮杀吞噬瞬间开始。
最先遭殃的便是马尔斯的身体,深入骨髓和细胞的剧痛一遍遍的啃噬着他的意志,如果不是布朗克提前给他服了提神的药物,估计他现在己经崩溃了。
难以言喻的痛苦里,马尔斯勉强支撑。
为什么马尔斯他不能睡?因为他要自己控制魔力护住其它部位,避免两种毒素转移战场。
这是决定性的部分,而马尔斯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两种毒素之间的战斗残暴而迅猛,那团如附骨之疽般难缠的紫黑色印迹缓缓消融,却在还剩最后一部分时停了下来。
等了两秒,南宫拓斩钉截铁的说道:“加量!”布朗克下意识的拿起注射器,同时大脑飞快计算着用量。
没有任何多余的案例,只有第一次的注射可以用以参考,能凭借的只有行医几十年培养出来的判断力,或者说,直觉!
没时间犹豫,布朗克再次抽出一小管毒液,这一刻,压力再次落在了他身上,机会很可能只有这一次,一旦失败...
这时,马尔斯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相...信...你!”
布朗克一咬牙齿,一针扎下,直接骂道:“你相信我有个屁用!死了别怪我!”
毒液入体,马尔斯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而他的胸口处,那团印迹一散,缓缓消失。
南宫拓和布朗克刚松了一口气,却看见他胸口的皮肤开始泛红,两人顿时又屏住了呼吸,好在,几秒后,皮肤复原。
两人对视一眼,长出一口气,双双倒在病床边,额头直冒冷汗,布朗克缓了一阵,笑骂道:“哈哈哈,我这技术,我这直觉,还有谁?!”
南宫拓拍了两下巴掌,以示赞同,两人缓了一会,突然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床上的马尔斯。
布朗克试了一下他的呼吸,又伸手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对南宫拓说道:“没事,睡着了。”
南宫拓点了下头,两人第三次松了口气,南宫拓笑着说道:“马尔斯会长可真会给人添麻烦,让人担心啊。”
布朗克翻了个白眼说道:“谁说不是呢。”他看了眼马尔斯,说道:“让他睡吧,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
南宫拓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到了门外,关上房门,南宫拓问道:“布朗克医生,是怎么和会长认识的呢?”
布朗克眼里浮现出怀念的神色,说道:“那年我作为医疗兵初上战场,经验不足,自然招了不少骂,谁都有个过程嘛。”
“然后我遇到了那时候还在当兵的马尔斯,他伤的很重,祭司们却忙不过来,我只能做个应急处理。”
“一般来说,这时候他骂我几句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很正常,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是在为国而战,还伤的那么重。”
“但他没有骂我没本事治不好他,也没有喊痛,反而安慰我说没事,那时候他都快死了啊!”
布朗克带着感慨说道:“马尔斯他啊,就是个烂好人,跟傻子一样,无可救药。”
南宫拓说道:“但是,大家都需要这样的傻子,也愿意和他做朋友不是吗?”
布朗克愣了一下,沉思了一会,拍了拍南宫拓的肩膀说道:“你这么年轻,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有意思的念头呢?”
南宫拓只是笑了笑,而后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
布朗克抓住他说道:“等一下,还有东西要给你...”说着,他从衣袋拿出一张卡片和一本小册子,“这是报酬和马尔斯的剑术笔记。”
他笑了一下说道:“虽然可能对你没什么意义了,但也是他的一点心意。”
马尔斯的心意为什么要你来传达啊,果然你们......
南宫拓也不推辞,直接接过,说道“不会的,各有所长,我也不会自大。”
布朗克笑了笑,说道:“你是个很成熟的孩子,那么你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戴着面具,它代表了什么呢?”
南宫拓没有回答,布朗克说道:“你也不用在意,只是,若是有事,别老一个承受,万一哪天受不了了呢?”
南宫拓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会考虑的,感谢提醒,再见。”
布朗克目送南宫拓离去,轻声说道:“可靠的孩子,但是,有些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