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叙话’。
禁宫,禁宫,处处得小心。
就和这殿里一般,虽然金碧辉煌,却狭窄拥挤。总给人压抑的感觉,只要呆在这里就不能大口呼吸,像是嘴鼻上盖上了一块厚厚的绢。
说得好听是后宫,这一个个殿还不如大观园里的随便一间房子宽敞舒适。想到这,元春心里一时又悲起来。
等皇帝的所有妃嫔在皇太后这边行了礼,皇后再得稍叙几句才起身。
随后便是去皇后的寝宫,由皇贵妃、贵妃、妃、嫔等向皇后娘娘依次行礼。
皇宫上空的雪,一片一片落着。
宫中重礼,元春也不知自己每天得行多少礼。
每日五更,天还未亮便要被宫女叫醒。哪怕昏昏沉沉,但还是立刻爬起来,用隔夜的冷茶漱口之后,垫几口点心,就让侍女搀扶到旁边梳妆。
若是稍慢了,宫里的嬷嬷少不了急催,甚至跑皇后娘娘那里告一声。在天色黝黑中,便得赶到皇后寝宫,再由皇后带领到皇太后这边跪安、问好、行礼。
皇太后这边请了安,再回皇后处请安行礼。如此反复周折,等所有礼行完又各处叙过话,此时已近晌午。
勉强在自己房中用了冰冷冷的膳食,脑袋还是晕沉沉地。午间在垫着软褥的榻上小憩一会,等手里的暖手炉冷了也才醒。
再去一趟东边瞧了老太妃,伺候半晌。后晌时间,又回太后处跪安行礼。
今儿倒与往日不同,今天宫里大宴。以往这时间去皇后那请安后便能回自己住处用膳、沐浴,等待翻牌子了。
今儿行了礼,还得参加大宴。就在乾清宫‘正大光明’的匾额下,刚行过礼贵人、答应、常在们早早过去规矩等着。
然后是妃嫔,再是贵妃、皇贵妃、皇后等人。
当元春到时,宫殿里站满了人,一个个就同木头一样直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知道,自己也即将成为这样的木头,只有等皇后到了,等宫里太监奏请,才能走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座位继续站着等待。
元春满眼看着那些嫔、贵人在给自己行礼,满耳听着她们一声声拜年的吉祥话。
都是好看的人儿,都是好听的声音,都是贴心的好话。
她却感受不到半分吉祥如意。
稍等片刻,皇贵妃来了。元春顿时换上笑颜,再领着妃、嫔、贵人、答应、常在们给皇贵妃拜年行礼。
等皇后到,由皇贵妃领头再依次行礼。
等皇帝到,由皇后娘娘领头继续依次行礼。
恰到吉时,乐起,入座。
然而,元春却知道,宴会中还有数次跪拜、十数次礼等着要行。
皇帝敬酒,后妃们得离座下跪行拜礼;
皇帝敬完酒,后妃们得按品级依次回敬,再行礼;
……
等宴会散时,元春已身心疲惫。正要回宫时,却有一人叫住她。
“明儿是你生日,你们家的人都要过来,我也不好去吵你。虽然有时挺恶你的,却在这宫里也单只有你能同我说得几句话。想着今儿也算你寿日,送礼也合适。”
叫住元春的便是漠北来的贵妃,只见她说着便拿出一个大燕与漠北风格融合的银镶珊瑚松石流苏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