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卫柏希的状态,我们没再骑马,瑄珩租了辆马车,倒也不急于赶路。卫柏希靠在最里侧,一言不发,瑄珩面色沉痛,话也不多,我心下难过,还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可思前想后,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还是卫柏希率先打破了沉默:“萧平渊的人应该在城门口等着我们,本王会告诉他,本王找到了玄铁环。”
瑄珩皱眉:“不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卫令轩十几年的经营,卫氏宗祠里对你一向颇有微词,他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赵连忠与萧平渊的联盟坚不可摧,林序又是萧平渊的岳丈,他们都不可能看着你执掌暗卫军,打破现在的平衡,太危险了。”
卫柏希捏着玄铁环,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要的就是打破现有的平衡,本王会亲手杀了卫令轩,按照祖志,本王没有资格继承族长,失去了本王的庇护,又失去了卫令轩这个刑部尚书,皇上有意打压,卫氏一族,除了隐退,再无他法,这是如今保住卫氏一族最好的方法。”
瑄珩的声音有些急迫:“我知道,没有了世家大族的支持,你又是镇北军的主帅,荣辱全系在皇室一门,良禽择木,你只能成为皇室铲除六大世家的一把刀,阿希,人言可畏啊!”
卫柏希无所谓的勾唇:“那又怎样,总有人需要出头,本王是最好的人选,况且,只有本王出头,你才能够全身而退,瑄珩,你该高兴的。”
:“我不稀罕!”瑄珩赌气转过头。
我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有更好的方法,你们听一下?”
两人都沉浸在刚刚的争吵中,谁也没理我。
我自顾自的继续说:“其实赵连忠、林序、萧平渊之间的联盟并非无法打破,首先林序定居西北,京城只有一个渊王妃,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渊王妃在母族的位置,应该不像从前了,否则赵连忠也不会当场给萧平渊牵红线了,哪怕渊王妃的影响力超出我们的预计,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只要解决掉赵连忠,宁王有师兄支持,萧平渊与林序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卫柏希揉揉眉心:“赵连忠要是那么好对付,本王与你师兄何必破釜沉舟。”
但今时不同往日啊:“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算算日子,卫令轩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王爷将赵连忠设局陷害他的消息透漏给他,再把夫人已死的信息传给他,他知道,只要王爷到达京城,他的死期便到了,人一慌,脑袋便开始不够用,只要王爷让那位红颜知己吹吹枕边风,卫令轩定然绝地反扑,赵连忠不会乖乖等死,鹬蚌相争,王爷从中安排,一举杀了二人,渔翁得利,等我们到京城,京城势必大乱,林序未至,王爷只要咬死没拿到玄铁环,萧平渊也不敢轻举妄动。”
瑄珩摇摇头:“虽然是个好办法,但不可控因素太多,无论他们怎么斗,倒霉的都是底下的人,况且他们都是朝中一品大员,一击不成,皇帝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看向卫柏希:“其实很简单,我作为信使,先行回京,宁王与师兄处理夫人的后事,需要耽搁一阵子,一切仰仗赵国舅,这本就是赵连忠想要的,卖宁王个面子,亲自缉拿卫令轩,也是顺水推舟,当然,只要我在,去不去也由不得他。”
瑄珩又摇头,我立刻打断:“师兄,宁王不必出面,你也不用表态,难道不是最好的方法吗?有宁王的人暗中照顾,媚儿也有自保的能力,一定不会有事的。”
瑄珩看向卫柏希,卫柏希看了我良久,终是妥协,找了间客栈,按照计划先联络卫府的线人,再将亲笔信写好,瑄珩仍旧不放心,也去传令给晋安侯府,希望能多给我加层保护。
趁着瑄珩不在,卫柏希也不再沉默:“既杀了赵连忠,又除了卫令轩,还能引出林序,一箭三雕,本王佩服。”
我知道卫柏希一定会这么想:“对不起,王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而且,我的确趁火打劫了,您想恨,就恨吧。”
卫柏希眸色渐深:“恨!呵呵...是你杀了我父亲?是你把我母亲折磨的不似人形?你帮我找到玄铁环,我却要恨你,这是什么道理?”
不对,卫柏希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整个人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我生命中的人太少,连相处都不会,更别提如何面对离别,我动了动嘴角,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算了,给他一些时间,解决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瑄珩送我出的门,我回头,卫柏希站在窗前,没什么表情,我问瑄珩,有没有觉得卫柏希不太对劲,瑄珩看了卫柏希一眼,感慨道:“一直以来,他都太孤单了,别担心,有师兄在,不会出什么事的,倒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也不要勉强,受欺负了,一定要打回去,出了什么事,都有师兄给你担着,还有...”
我拉着瑄珩的袖口,打断他:“师兄,我该走了。”
瑄珩摸摸我的脑袋:“去吧。”
马已经跑出很远,我回过头,卫柏希仍站在窗前,眼神没有焦距,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不行,总觉得是我欠他的,心里真不是滋味,这件事过后,无论成败,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可我能为他做什么呢?给他号个脉?不行,他武功比我高那么多,身体一定很好,多此一举,他好像挺喜欢那瓶续命丸的,上次没给他,还不高兴了,那我就再给他炼一瓶,不,他心情不好,给他炼两瓶吧。
打定主意,我便专心赶路,无论是否会按照计划,赵连忠,卫令轩的死期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