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生出一股寒意。这个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上位者的老人,他知道多少足够让任何一个大贵族死一百次的秘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佛洛狄这个时候察觉到老人身旁的年轻修士似乎朝她笑了笑,眨眼后阿佛洛狄便只看到他的消瘦背影。
其实这之前她见过他,是个挺偶然的机会,前段时间帝国最古老地考夫曼教堂举行了一场波克斯与纽芬兰两大神学院之间的辩论会。当时阿佛洛狄与帝都几位贵族小姐坐在最后排角落,而这个年轻人便安静站在角落,肩膀上蹲着那只白色小猫,起初阿佛洛狄对这个从相貌到气质都再寻常不过的年轻人并不好奇,最后当辩论会因为一个类似“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无聊问题陷入僵局,这个年轻修士语惊四座。让在场包括几位年老神学家都感到错愕讶异,也顾不得身份悬殊纷纷对这个年轻后辈的诡异观点进行质疑,然后这个狂妄的家伙以一种最不狂妄地姿态和语气一一阐述反驳,从头到尾,他都平静得像是在阅读一本经书。一点都没有他正在与帝国大神学院院长们争论的觉悟。当时在场的除了两大神学院的神学家,更多的还是阿佛洛狄这样的贵族,听众由震惊嘲讽、到惊奇迷茫再到感慨惊艳,最后已经是一片死一般地寂静,目瞪口呆的神学家,瞠目结舌的大小贵族。当然还有细细咀嚼的阿佛洛狄。所有人看怪物一样死死瞧着这个陌生年轻人。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来自什么地方。就算这个时候。阿佛洛狄也不清楚这个对梵特兰蒂冈教义精通到一个恐怖境界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似乎君士坦丁也不清楚他地底线,但姐弟两人都清楚这个能够与“拉比”站在青铜门外地年轻人,总有走到神圣帝国舞台中央的一天,这次牧首选举他在青铜门外的露面,只不过是拉开帷幕而已。
君士坦丁笑道:“我四处打听过,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阿佛洛狄沉默不语。
手臂上停留有桃花隼的奥古斯丁,肩膀上蹲着雪白小猫的“他”。
阿佛洛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两幅画面。
脉代奥拉石崖顶端地修道院,正在埋头抄写经书地奥古斯丁当然没办法知道朱庇特城有这么个比他更像是一个“主角”的年轻“情敌”,前世今生,奥古斯丁都不是个滥情地人,也许一个男人能够通过占有女人的数量来衡量他的权势或者能力,但奥古斯丁始终不觉得脚踏几条船与几个甚至十几个女人谈情说爱是件舒服事,对他来说,爱只能一个,喜欢可以有几个,至于有好感的女性,这个倒不需要刻意限制,比如阿佛洛狄,就属于有好感行列,失去了,断然不会撕心裂肺,拥有了,同样也不会感恩戴德地恨不得把她当圣女菩萨供起来。
他不反感有机会在索菲亚城那位成熟丰腴的苏卡娜夫人身上发泄**,但假如听说这位夫人红颜薄命哪天死于非命,他也不会有什么惦念。但如果说谁敢抢潘多拉或者伤害伊甸盖娅,奥古斯丁肯定不介意做个纯粹的异端或者冷血的屠夫。
一声呼唤打断了奥古斯丁手头上的工作,竟然是忙着撰写那部《教诲》的教父,作坊内所有修士都望向越来越苍老的院长大人,而这位似乎一点都不关心阿奎那圣谷大教堂那只烟囱的红衣大主教只是平静地示意他的教子跟随他出去。
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其不俗的奥古斯丁似乎能够感受到今天的教父有点不同寻常的激动。
走出作坊很远,带着奥古斯丁走向忏悔地的伊耶塔轻声道:“有人找你。”
奥古斯丁有点纳闷,看起来应该不是迦卡妙,难道是忏悔地的某个老家伙心血来潮要他这个小神父聆听忏悔?但除了二楼那位神秘人物,奥古斯丁已经跟一楼所有老人打过交道,是什么事情值得惊动教父亲自带领他来到忏悔地?
进入忏悔地,却没有在一楼停留,而是直接来到通向二楼的狭窄楼梯。奥古斯丁满腹疑问,早就听说脉代奥拉有位比副院长马可伯特还要强大的老占星师,在神学院呆了这么久也大致猜出答案,只是这位忏悔者的架子是不是太大了点?连克拉苏家族的老家主当初忏悔的时候都没敢说要伊耶塔陪同。
掏出钥匙,打开门,出乎奥古斯丁想象,这里并不昏暗潮湿,光线明亮饱满,习惯了一楼的昏黄黯淡,奥古斯丁一时间眼睛有些许不适应,伊耶塔并没有踏入房间,只是站在门外,脸色肃穆,竟然还有种夹杂虔诚和感慨的复杂意味。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位苍老女性,岁月在她脸庞上篆刻下最深沉的痕迹,斑驳如树皮,那双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睛深陷于褶皱中,奥古斯丁本来从不相信有人的眼神能够用深邃来形容,但当他看到这个老迈女人,感觉就如同一位稚嫩婴儿在面对一个巨人,这种差距并非简单缘于纯粹的力量,还有心智。
她望向自己,奥古斯丁感觉应付塔梅廊城胖子大主教都觉得吃力的贵族面具此刻就像是小丑的把戏。
占星师,德黑撒。
好不容易从这位大占星师的阴影中摆脱出来,奥古斯丁终于意识到她身后站着一位黑袍人,背对着他。
熟悉,深入骨髓的熟悉。这种感觉交织着奥古斯丁来自灵魂最深刻的情绪,他那一刻,身体不受控制地微颤起来。
黑袍人转过头,掀开斗篷。
一副黑框眼镜,一张刻板的冷漠脸庞,这一席黑袍绣有奥古斯丁再熟悉不过的银色魔法图案。
奥古斯丁紧咬嘴唇,百感交集下却只淡然吐露出两个字,低下头轻声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