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赏赐爵,汉王一家团聚。”
满朝的臣工们,包括李晟和楚彦,都没有再说什么。皇帝的用意已经十分地明显了,死活就是不放汉王回川。谁敢再上前触霉头,马燧与李怀光,就是榜样!
散朝之后,老头余怒未消,独自在书房中生起了闷气。李诵求见,父子二人聚到了一起。
“父皇……”李诵皱着眉头说道,“刚刚的早朝上,父皇是不是太冲动了一点?再怎么样,也不该将马燧投入大牢的。这样恐怕……”
“我知道的。我自有分寸。”老头死鸭子嘴硬,说道,“马燧是我们自己人,打几下骂几下,不会有什么问题。朕就是要拿他开刀,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稍后再去安抚他一下就行了。你没有看到,朕拿下了马燧和李怀光以后,连李晟和楚彦,也不敢造次了么?”
李诵仍然忧心忡忡:“李怀光雄踞朔方十余年,数万朔方军对他死命效忠……儿臣恐怕,会生出什么变故。马燧被投进了大牢,儿臣会去亲自抚慰,但愿不会出什么问题。”
李诵心里惊了一惊,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现,摆了摆手:“马燧地事情,交给你了。李怀光……先关几天再说。朕累了,你且先退下。”
李诵满是担扰的看了老头几眼,无奈,只得拱手退下。
李晟与楚彦,自从散朝后就各自径直回了家,没跟任何人打照面。他们的府院外,也增加了百余名侍卫----当然是皇帝派来地跟班和随从。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朝堂之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幽居在东宫里的汉王,却是楚彦然不觉。
太子今天来访的时候,表情神态显得极为轻松。
“皇兄,近段日子以来,过得可好?”李诵一如往日的问候。
“托太子鸿福,微臣一直过得很好。”萧云鹤微笑的回话。他注意着李诵的表情,隐约感觉,他今天似乎有些异样。
“愚弟今日前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皇兄。”李诵好不容易做出了一副兴奋的样子。高兴地说道,“皇兄听了,可别太过高兴。”
“是什么?你快讲!”萧云鹤心中一个悸荡,马上就想起了自己远在西川的女人和孩子。
“恭喜皇兄,贺喜皇兄!”李诵连连拱手拜道,“皇兄有后了----独孤王妃,为皇兄生了一个世子!”
“啊?!----太好了!”萧云鹤兴奋得一跺脚。连连搓着手问道,“他们,母子可曾平安?是哪一天出生地?!”
这种兴奋与快乐,可不是详装出来的。李诵看到汉王这副表情,心中也暗自有些愧疚。详细的一一作答。
萧云鹤连声说好,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终于有后了!----这对他来说,可是天下最好地消息!
“看到皇兄这么同举,愚弟也跟着高兴。”李诵说道,“父皇已经下旨。请汉王妃独孤氏与汉王世子,一起进京来,与汉王团聚。愚弟虽然希望皇兄在东宫里能多住些日子。与愚弟一叙兄弟之情。但是,也不能冷落了王妃和世子呀!因此,愚弟也就不敢再留皇兄住在东宫了。皇兄作做准备,随时都可以搬入汉王府居住。”
“哦?……”萧云鹤的心中顿时翻腾出千百个念头,此时也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拱了拱手说道:“微臣打扰了太子这么长的时间,真是过意不去。改日太子有时间,一定要到敝府上小住几日。让微臣一尽地主之谊。”
“一定,一定。”李诵客套地笑了笑。
二人闲聊了几句,李诵便请告辞。
萧云鹤紧紧攥起拳头来在半空中扬了几下,心中自言自语道:我的儿子!你出生得太是时候了!墨衣呀墨衣,你真是我萧云鹤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独孤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萧云鹤的房中。声如冰块的静静说道:“皇帝要把我妹子和外甥搬到国都来,你还有心情高兴成这样?你莫非真地是疯了?”
萧云鹤将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先离开东宫再说----让其他人准备一下。我们今天就回汉王府。皇帝,已经不敢再将我软禁在东宫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机会……么?”独孤凡愣了一愣,随即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最先要宰了那个李诵!”
“别胡说!”萧云鹤脸色一沉,“我所说的机会,可不是你理解地那种机会。”
“有区别么?”独孤凡冷哼一声,将头偏向一边。
汉王一行人,在天黑之前,又搬回了汉王府。
表面上看来,汉王还真的是在东宫享受了一顿好招待,做了一回客然后回来了。可是现在的汉王府,从内到外布了六七层岗哨和侍卫,全是皇宫近卫,戒备得如同铁桶一般。看到这般情形,是人都会明白,皇帝只不过是将软禁地地点,换在了汉王府罢了。
这个时候,萧云鹤也终于知道了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一些念头,在他心中飞快的盘算了开来。
入夜之后,萧云鹤以侍候入寝为名,将苏菲儿和仍然做女装打扮的独孤凡叫到房里。也只有这样,那些侍卫们才不会怀疑什么----汉王要享用女人,这可是谁也管不着。
苏菲儿帮萧云鹤洗脚,独孤凡自然是静静站在一旁,一声不吭。门外,就有几个侍卫贼头贼脑的朝里面张望。萧云鹤朝门口瞟了一眼,故意大声说道:“你们二人,上床来。给本王侍寝。”
苏菲儿不明就理,顿时脸红作一片,一阵手忙脚乱。独孤凡自然明白他想干什么,上前扯了苏菲儿一把,二女顺从的爬上了床,将床帘放下。
门外传来一阵低低的窃笑。
萧云鹤将被子拉过来将三人罩住,苏菲儿甚至还低声的惊叫了一声。萧云鹤也没管那么多了,苏菲儿这样惊叫一下,或许还逼真一些。他低声说道:“独孤凡,本王要你做一件很重要地事情!”
“说吧。”
苏菲儿这才明白了汉王的用意,一颗七上八下的芳心,算是渐渐安定了下来。
“行刺我!”
“什么?!”苏菲儿和独孤凡异口同声的惊呼。
“想不明白么?”萧云鹤说道,“现在,局势已经到了蓄势待发、无可收拾的地步。这个时候,最需要一颗药引子,引发所有地事情。而你,就是这一颗最重要的药引子。”
独孤凡也是聪明人,寻思了一阵,说道:“明白了。你说吧,想受什么程度地伤?”
“不比上次那一剑差。”萧云鹤说道,“而且,你在人越多的地方下手,效果就越好。过几天,我会邀太子来东宫做客。你就这个时候动手好了。”
“你这不是欲盖弥障么?”独孤凡说道,“谁会相信太子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你?他要杀你,直接让门外的几个侍卫动手不就得了?”
“我就是要将水搅楚彦。”萧云鹤说道,“这一次,不成功,就成仁。个中的详细缘由,你没必要知道得太清楚。你只要记得,一定要将行刺做得逼真,而且不要怕伤了我。明白么?”
“我可从来没有怕过伤害你。其实,我还很乐意。”独孤凡的声音冷冷的。
不过萧云鹤清楚,他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得很漂亮。这就足够了。
萧云鹤吁了一口气:“可以了。睡觉吧。”
“就这样睡?”二人异口同声质疑。
“那当然!”
独孤凡马上转身,背对着汉王睡了过去。苏菲儿则是瑟缩起身子,不敢去挨近汉王的身体。那个男人的体温从身边袭来,让她一颗心如同小鹿乱撞,不得安宁。
萧云鹤被夹在中间,却全无心思在乎这些琐事,只是想道:要把我不足百天的孩子和刚刚生产的女人抓到京城来一起软禁,你也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既然这样,我用上什么样的手段,也就合情合理了!
皇帝与汉王之间的矛盾,因为马燧等人在朝堂上的这么一闹,已经成了国都城里公开的秘密。汉王的一举一动与任何遭遇,也成了人们注目的焦点。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几乎三句不离汉王。关注和讨论关于他的事情,几乎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因为汉王府前有五百铁甲围得泼水不进,还不知道有多少好事者会聚集到十六王宅前,亲自去打探汉王府里的任何动向。
虽然回了汉王府,可是萧云鹤等人并没有任何回家的感觉。相反,比以前更加的拘禁了。因为汉王府比东宫实在是小了太多。他们没有多余的地方可逛,也不能离开王府,走来走去就是那一小块地方。每天,皇帝派来的卫队长和士兵们,就会将生活所需的物资运进来,保证汉王一府的人衣食无忧。
除此之外,他们几乎与囚徒无异。
深夜。守卫的小卒们也许发现,这样站在门外偷窥汉王实在是太过失礼了,于是都自觉的站得很远,在附近巡哨。
汉王的卧室里,一身女装的独孤凡用一块鹿皮,在擦拭着自己的长剑。
“确定他会来了么?”独孤凡问。
“肯定。”萧云鹤说道,“我对那些小卒们说了,明天是本王的寿诞,要请太子、本王的岳丈以及李晟等一些好友们前来热闹一场。这样的事情,于情于理太子都应该前来。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独孤凡眼角闪过一道星芒。瞟了一眼放在床头的黑色斗篷,那是他以前习惯的行头。
咚咚咚,门被敲响。
“大人,是我。婢子苏菲“进来吧。”萧云鹤扬了一下手,示意独孤凡将剑和斗蓬收起来。
苏菲儿推开门走了进来,转身合上门。脸上满是忧郁和担心。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焦虑。
“大人,婢子……有事要求大人。”苏菲儿跪了下来,头帖在了地上。
萧云鹤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什么事情,站起来说话。”
“大人若是不答应,婢子就跪死在这里,永远也不起来。”一向温驯如小猫的苏菲儿。居然变得如此倔强。
萧云鹤和独孤凡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各自流露出惊讶来。
“你先说来听听。”
“大人……”苏菲儿抬起脸来,居然已是泪流满面,凄然的说道,“明天……大人可不可以不受伤?就让独孤公子。将婢子一剑刺死吧!这样一来,行刺的目地也能达到了。二人楚彦然一惊,一齐瞪向了苏菲儿。
苏菲儿惊颤的打了个寒战,低下头来说道:“上一次……婢子亲眼目睹大人受了伤。我、我再也不想看到大人受到任何伤害了!大人,婢子的命贱。就让婢子为你挡一次剑吧!你不能再受伤害了.孤王妃、吴王妃和世子,都在千里之外的蜀地祈求你的平安。你可不能辜负了他们呀!”
萧云鹤上前,不容抗拒的将苏菲儿扶了起来。独孤凡眉头皱起。瓮声说道:“想死还不容易?就怕死得毫无价值。杀一个婢女,还不及挑破汉王的一件衣服有意义。”
“独孤凡,别说了。你先出去吧。”萧云鹤有些不满地瞪了独孤凡一眼,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独孤凡也没表示什么,表情漠然的走了。
“菲儿……”萧云鹤轻轻按在苏菲儿的肩头,认真的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正如独孤凡所说。这一次地事情非常重大,否则我也不会想出这样的苦肉计来。虽然他的话说得很难听,但道理是正确的。你就算是为我挡剑而亡……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你知道么?”
苏菲儿仰头,用她贮满泪水的大眼睛看着汉王,怔怔地说道:“我知道……婢子的性命。还不如一匹马值钱。可是……婢子实在不忍心再看到汉王受到伤害。不如……就在汉王受伤之前,将婢子也一剑穿死吧----就像当年。汉王和独孤王妃穿在一起一样。不过,我希望独孤公子,能一剑穿透我的心脏。那样,心就不会再疼了。也就不会再担心了。”
萧云鹤心中轻轻地抽搐了一下,无奈的摇头:“你傻么?……你这么死,有什么意义呢?我若是受了伤要人照顾,谁来给我担茶送水炖鸡汤?所以,你还是好好的活着,就当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明白么?”
“我、我怕我做不到!”苏菲儿有些激动起来,楚彦身发抖。
几乎是在苏菲儿的话刚刚落音,独孤凡如同鬼魅一样的出现在了她身后。萧云鹤的眼睛瞬时睁大----因为独孤凡一指,就戳到了苏菲儿的脖颈间。
苏菲儿顿时楚彦身发软,若不是萧云鹤将她抱住,就要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萧云鹤地话里有了一些怒气。
“让她睡着了。没五六个时辰醒不了。这样痴缠下去,没完没了,迟早坏了大事。”独孤凡语气淡淡的说着,然后转过身来朝门口走去。到了门边时,他回头看了萧云鹤一眼,说道:“这个苏菲儿,居然就情愿这样为你去死。你还真是有女人缘。我不管你将来会有多少个女人,但是,你最好不要冷落了我妹子。否则,剑下无情。”
门被关上,人已消失。
萧云鹤怀中抱着苏菲儿,却只能无奈的苦笑摇头。这个独孤凡,自从寒毒在他体内慢慢驱除后,他的性格也发生了较大的转变。之前完全冷血与蛮不讲理地一个人,也渐渐的有了一些人情味。但是,他地行为处事仍然是**的。明明是一番好心,也非要表现得像个混蛋。
萧云鹤将苏菲儿抱到了床上放下,盖上了被子。看着她粉雕玉琢一般地面庞和恬静入睡的样子,心里的滋味还真是挺复杂。
苏菲儿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毋庸置疑。可是萧云鹤自己的心中,也清楚得很----他这个王爷,跟苏菲儿这样的女子,恐怕很难有什么结果。门第和身份的差异,是他们永远也难以逾越的鸿沟。
可是眼下,在这种关键时刻,萧云鹤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供自己去考虑这些儿女私情。他狠了狠心,没有再去管苏菲儿,嘱托下人们照顾着昏睡的她,就前去安排明日寿诞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