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我当然知道。”萧云鹤自信的笑了一笑,说道,“与此同时,吐蕃人估计也预料不到,我们居然敢主动出击。死守玄门关固然是一个法子,但这只是下下之策。再牢固的城池的关隘,也都是可以被攻破的。然而,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吐蕃人想不到我们胆敢出动出击,不正好利用他们思想上地这上麻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么?”
武元衡想了一想,点头道:“出奇不意,看来也是可行。但务必以稳妥为主。毕竟,我们现在对吐蕃人的动向还不甚了解。“这样吧。”萧云鹤说道,“现在,我们二人一起了城向北,花两天的时间将大金川东岸一带的地形,再次摸索得清清楚楚。每一片树林每一条河流,都要做到了如指掌。只有这样,才能活灵多变的用兵。以少打多以寡击众,要想取胜也不是没有可能地。前提就是,我们要最大程度的发挥天时地利人和地作用。现如今马上就要到隆冬了,马匹缺乏草料,天降雨水也会减少。吐蕃人肯定会依傍大金川进军。这样他们取水就会方便许多。而大金川附近的山林,肯定也是他们重要的栖息之地。又是水,又是山---伯苍,你想到了什么吗?”
武元衡惊喜的一击掌:“昔日在岐山击败吐蕃收复凤翔时,水火并用打得他们大败----大人,你是想故技重施吗?”
“有什么不行的?”萧云鹤呵呵的笑了起来,“水火无情,这也是最利害的武器。虽然大金川不能被我们当作天险屏障了,但那河里的水、河边的树木,都是可以用来当作武器的。多说无益,我们二人现在马上出发,将那一带的地形,再做一次详细的堪查。到时候,再来安排排兵布阵。”
“是!”
二人略作收拾,正准备带着几个侍从出门。宋良臣愣愣的跑来了。萧云鹤看他样子,好像还有点事情,于是说道:“你不在军营里,这时候跑来做甚?”
宋良臣拱手一拜,说道:“大人,俺是不想来,可是有人求俺来。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报之大人。”
“谁?”
“史敬奉,你进来!”宋良臣朝后面挥了一下手。身裁矮小长得尖嘴猴腮的史敬奉,快步跑了进来,拜倒在萧云鹤身前。
萧云鹤让他站起身来,说道:“史敬奉,你找本王有什么事情?”
史敬奉人虽然长得矮小面相也有些猥琐,但神色还是很尊重,也有几分气势的。他拱手一拜,说道:“大人,末将前来请战!请大人给末将二百悍卒,从一条废弃的茶马商道翻越到吐蕃腹地,在他后方袭扰。”
“两百人?走废弃的茶马商道?”萧云鹤略微一惊,说道,“你知道吐蕃人这次会来多少兵马吗?”
史敬奉沉声说道:“知道---但末将不怕。末将有把握,搅得他吐蕃人的后方天翻地覆不得安寝!”
积石山南麓,黄河北岸。
徐舍人骑在马上,看着大队的吐蕃军队正在渡河。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前番去东女国迎亲,没想到却遭遇了汉王亲率的剑川军。在他的印象里,近十年来唐军还没有什么主动出击的历史,大多只是在固守城关。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见识过有着这样强大战斗力的蜀军。在他的记忆里,剑川一带就是吐蕃的活粮仓,每次去侵略夺取,没有不满载而归的。那些老弱残兵就如同一盘散沙,在吐蕃的铁骑面前就如同纸糊的墙壁一样不堪一击。可这一次的经历,几乎让他蒙受了灭顶之灾。不仅仅是没有迎回末蒙,还丢了维州、损失了万余兵马。
所有的事情,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发生。徐舍人也从最受器重的外姓大将,变成了最受人鄙视的窝囊废。回国之后,他的家人都在面前挂上了狐狸尾巴,所有男丁都沦为了奴隶。要不是徐家跟吐蕃大相尚结赞等人关系还算不错,他徐舍人恐怕早就要被活活烧死了。
徐舍人看着奔流的黄河水,拧紧了眉头暗自长叹了一口气: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了。赞普让我带着三万大军充当开路先锋,直抵维州……徐家的先人,你们在天之灵会有什么感觉呢?曾经是大齐的重勋,子孙却带着兵马来攻略大齐了。世事难料,身不由己啊……汉王萧云鹤,为什么剑川一带会多了这么一个人物呢?之前他根本就是名不见经传,却能在岐山一役将尚结赞和论莽罗打得铩羽而归;这一次更是诡异的攻下了坚不可摧的维州,还急袭东女国……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吐蕃人用牦牛皮筏,依次渡河。冬季枯水季节,黄河的水流并不湍急。渡河的进程也还算顺利。徐舍人心里盘算着,只要过了黄河,按照赞普和大相尚结赞定下的行军计划。应该沿着大金川向维州挺进。这样一来,大金川对于西川来说就会失去天险的作用。
“再过两天,三万大军就可以完全开过黄河了。大金川!……”徐舍人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汉王萧云鹤!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这次让我们正面的较量一个高低吧!”
正在这时,身后有几骑跑来。徐舍人回头一看。是尚图尔悉。此人是吐蕃三大尚氏大族里,年轻一代中比较有名地人物。由于很受尚息东赞和尚赞磨这两个宰相器重,尚图尔悉一直都心高气傲,尤其看不起身负汉人血统的徐舍人。
徐舍人的眉头轻轻皱起:“这家伙,这时候来干什么?”
“徐舍人!”尚图尔悉策马跑到徐舍人面前。扬着马鞭哟喝道,“给我安排皮筏,我要先过河。”
徐舍人脸皮略微抽动了一下。这个尚图尔悉,真是典型的无礼蛮子。居然当着我的士兵直呼我的姓名……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你过河去干什么?”
尚图尔悉三十出头年纪,却长得粗蛮虬髯满面。看上去像有四五十岁了。他冷哼一声说道:“这你就不要问了。我们家族地人要办事,莫非还要给你解释清楚么?赞普派我去有要事去办。你别耽搁了,不然到时候你吃罪不起的。”
徐舍人本能的一下握紧了手中的刀柄。眼睛微微眯起瞟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来人,给尚图尔悉安排皮筏渡河。”
尚图尔悉拍着马,悠然自得的从徐舍人身边经过,轻飘飘地说道:“但愿你这一次能够好运。不然,你们徐家就会全被烧死在桑耶寺前。还有,忘记你身上流着的血吧,不然在战斗中。你会放不开手脚的。”说罢,尚图尔悉轻狂的大笑起来,策马朝河边奔去。
徐舍人身上轻轻的发起抖来,牙齿咬得一阵骨骨作响。
这个时候,萧云鹤与武元衡。带着几个卫士,已经到了大金川中游地一个峡谷边。这两天来。二人沿着大金川河岸朔流而上,细致的考察地形。
峡谷里的河水奔腾怒号倾泄而下,震耳欲聋。阴寒地水汽四下飞溢,一片迷蒙。萧云鹤与武元衡离得极近,说话也要大声才能听得清楚。
武元衡指着地图,大声说道:“大人,这处地方,我在地图上作了详细标记了。臣下认为,此处特别适合打一个伏击战。”
“什么?伏击战?”萧云鹤有一点没听清楚,重复问了一句。武元衡点头确认。
噪音实在太大,二人只好离开了峡谷,往东走了几里。萧云鹤细下观察了一阵,发现这处地方地形果然十分的险峻。大峡谷是由两座山夹起来的,河水的落差很大。而离峡谷最近的一条路,虽然地形比较平坦可以行军,但地势与水流低处差不多,而且十分的狭窄。
武元衡说道:“如果吐蕃人沿着大金川朝维州进军,这处险隘就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他们肯定是无法走水路顺流而下的,吐蕃人也从来不擅长水战。唯一地可能,就是从这处狭长的谷口进来。我军只要择险而守,然后在狭谷两边的山坳上埋伏弓箭手,不难获得胜利。”
萧云鹤想了一想,说道:“这个地方,地形是足够险峻。不过,也正是由于太过于险峻了,吐蕃人肯定会提高警惕。他们霸占了维州多年,常年从高原运送补给过来,没理由不对一路上的险阻了如指掌。而且,有了上一次岐山之战的例子,他们肯定会严防我们地伏击。我估计,如果我军在此设伏,会被容易被他们识破。如果我是吐蕃大将,识破了这里的伏击之后,干脆绕道从东面多走一段路,抄路截击我军后方。这样一来,我们设下地埋伏圈,反而会变成自己的坟墓。”
武元衡点头说道:“大人言之有理。其实臣下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如果我们对这一块地方不闻不问,又是不是做得太过明显了?其实臣下想说的是。昨天傍晚我们经过的乌蒙山,倒是可以作为一个好的战场。那里山林茂密,水流平缓。相比于这处大峡谷,地形平和了许多。但是,也正因如此,吐蕃人过了这一次险阻以后,才容易掉以轻心。如果我们在大峡谷这里假设埋伏让他们识破。再在乌蒙山设下真正的伏击圈。大人……这样,是不是更容易成功一些?”
“妙、妙啊!”萧云鹤哈哈地大笑,“看来伯苍与我,真是想到一起了。我也正是这样设想的。正如你所说,如果我们在这样一处险阻的地方视而不见。也未免做得太过明显了。与其这样,不如干脆在这里布下一道防线。和他吐蕃人在这里纠缠一下,做出死守的模样。他们如果强攻,我们就败退,吸引他们进入乌蒙山包围圈;他们如果绕道。我们就在乌蒙山以逸待劳。杀他个人仰马翻!”
武元衡也呵呵的笑了起来,心中总算是略微放松了一些。这两天来,为了选择伏击战的地点。他们这些人可谓是餐风宿露,变得跟野人一样的在山间摸爬滚打。
接下来,二人又在峡谷一带细致地考察了一番。在可以设下防御工事的地方,用砖石做下了记号。然后沿着来路折回,又将乌蒙山一带的地形,详细的做了一番考察。
回到维州后,萧云鹤马上擂鼓聚将,召唤众人前来议事。也就是在这时。前方探子回报,吐蕃大军正在抢渡黄河,估计最多三天的时间,大军就能完全开抵到维州来。
时间紧急,萧云鹤马上下令:宋良臣率领一万步兵。埋伏到乌蒙山一带地山林上。多准备引火之物与弓箭。高固率领五千轻骑,在乌蒙山以南二十里的山坳中埋伏。只带干粮不许升火。随时准备接应宋良臣的大军,打好伏击战。萧云鹤自己,则是率领五千飞龙骑,星夜出发火速开往大峡谷,构建起防御工事。剩下的兵马,全都交给了武元衡,让他坐守州城,随时准备接应前面三方大军。
玄门关大开,飞龙骑策马奔出。萧云鹤心里清楚,时间紧迫,吐蕃人比想象中的来得要快。如果慢上片刻,这个计划就很有可能泡汤。现在还不清楚吐蕃地大军的具体情况和动向。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有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三千骑一夜狂奔,马匹都要累得虚脱了。终于在天亮时,赶到了大金川峡谷。略作休息之后,萧云鹤不敢拖延。马上亲自带领士兵们,开始砍伐树木筑起营寨城防。忙碌了整整一天,三千人几乎都要累到发晕了,才将一个横亘在峡谷间的防御工事构建完毕。这个时候,维州也派民夫送来了一些防守器械和粮草。防御工事上大张旗鼓,做出了一副死守不退地架式。
好在时间赶得够早,萧云鹤手下的这三千飞龙骑,获得了一天一夜的宝贵休整时间。接下来,前方埋伏的暗岗暗哨,不停的送来消息。说吐蕃近三万大军已经完全渡过了黄河,正在南岸集结待命,准备向维州挺进。峡谷防御工事前方,也时时可以看到吐蕃的游骑在游弋探路。萧云鹤故意放过了这些斥侯,好让他们将这里的消息透露给后面吐蕃大军。
这天清晨,峡谷关哨前,来了几名骑兵。这一次很奇怪,他们不是打探了消息就仓皇逃走,而是径直朝关哨前走了过来。
萧云鹤亲自上了关哨前的箭楼,朝下面观望。
来地几骑,明显都是吐蕃人。他们走到关哨前,听到一阵弓弩拉起了声响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人用十分坳口的汉话喊道:“我是吐蕃赞普派来的使臣,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剑南西川节度使萧云鹤!”
“放肆!”守在城头最前的一名副将大声吼道,“汉王地名讳,是你这个蛮子能够直呼的吗?报上名来,你是什么鸟!”
那人被吼得一愣,大概听不太懂这个副将话里地意思,回喊道:“我不是鸟!我是尚图尔悉,是赤松赞普派来的使臣!”
几个唐军士兵忍不住嘻哈的笑了起来。那名副将马上跑回来将消息报告给汉王。
萧云鹤冷笑了几声,说道:“让那几个蛮子进关来吧。本王在中军帐见他。”
弓弩收起,栅栏打开。几个吐蕃人犹豫了一阵,骑着马走了进来。几名唐军士兵挺起长枪拦住他们:“大齐军营里,不许策马奔腾。都下马来!”
尚图尔悉有些恼怒的叫道:“我是吐蕃来的使臣,是上国来的贵客,我应该有特权!”
“下马,否则杀无赦!”那几名飞龙骑士兵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一扬铁枪,怒声喝骂起来。
尚图尔悉被吓得一震,只得气愤的下了马,连兵器都被收剿了起来。然后,几个人徒步朝中军帐走去。
萧云鹤大马金刀的坐在中军帅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几个趾高气扬走过来的吐蕃人。”奇-_-書--*--网-”
尚图尔悉走到帅帐里,四下扫视了一眼,颇有几分倨傲的说道:“我是赤松赞普派出的使者尚图尔悉,要去成都见你们的汉王。请问将军如何称呼?”
萧云鹤漠然的瞟了这个蛮子一眼,说道:“我就是大齐汉王,你所说的那个萧云鹤。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尚图尔悉明显的一惊:“你就是汉王萧云鹤?这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