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的尖叫。萧云鹤全然不顾,只顾奋起双臂,手中铁枪连连刺出。身边一声声惨叫迭迭传出,前来阻挡地吐蕃士兵们人仰马翻。
半晌后,汤紫笛惊怕的张开了一道指缝,从指缝中朝外偷瞟。她发现,汉王的这一骑,就如同飞箭一样,在吐蕃的军营中无可阻挡,飞速前进。所到之处,血海滔光人仰马翻。惊怕之余,她忍不住又松开了手,大声的叫道:“杀、杀呀!杀!好刺激,好威风啊!”
“嗬----挡我者死!”萧云鹤大喝一声,前方仓皇而来的吐蕃人惊叫一阵,居然四下奔逃。紧跟在萧云鹤身边的一彪铁骑,毫不留情的铁枪刺出,杀人如麻。
“到了、到了!那里就是姻缘湖!”
在军营中杀了个通城透,终于见到了一汪碧水的湖泊。那里,正聚集了近万人,骚乱中发出一阵阵惶恐的惊叫。在那里守备的两千吐蕃甲兵,更是策马迎头冲杀而来。
“东女国的百姓们,一起杀吐蕃的恶人吧!”汤紫笛大声的喊了起来,“大齐的贵客来了!汉王来了,小宾就真正的甲依来啦!!杀呀!!!”
汤紫笛的声音响亮而清脆,传得极远。连连呼喊中,东女国的人仿佛也醒了神,一群袒露半胸赤着脚的东女国勇士们,真的提起刀从吐蕃人的背后冲杀了起来。
萧云鹤心中大喜,楚彦身上下更有了精神。他怒喝一声,迎着扑面而来的吐蕃骑兵,毫不退缩的杀了上去。同时,十分麻利的从马鞍上取出雕弓,连发数箭,吐蕃骑兵应弦而倒。翻倒的骑兵马匹,将后面的吐蕃骑兵一阵磕绊,顿时翻倒一片。萧云鹤身后的骑兵们,如同飞蝗铺天盖地而来。吐蕃人溃不成军,惨叫连连。
矢石如雨,铁蹄震震。山峦在颤抖,湖水在震动。一**浪花,层层递开。
姻缘湖湖心,一座四面合壁中间留了空底的小凉亭里。墨衣正在用湖水洗拭身体。只要洗完这一个澡,她就要远嫁吐蕃,可能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内心的愁苦,又有何人能知,谁能体会。她愁眉深锁,面容清消。
正当这时,湖边居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喊杀声。整个湖泊都要震动了。她芳心震颤,紧紧捏着金丝柔巾,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这时候,怎么会有战争了?莫非我的族人,仍然不想我嫁出来,奋起反抗与吐蕃发生了冲突么?应该不会呀……难道,是他?是那个男人……来了?!
也就在这时,萧云鹤单骑飞奔,已然最先杀到了湖边。几个吐蕃的僧侣惊慌的四下躲闪。东女国的一群祭祀,也有些害怕的藏了起来。
汤紫笛从马上跳了下来:“大家别怕!这位就是汉王---小宾就真正的甲依!是他杀败了欺凌我们的吐蕃人,来拯救我们东女国、迎娶小宾就了!”
东女国的百姓们惊呆了,呆愣了半晌以后,一起大声呼喊起来:“好、好哦!”
战斗仍然在继续,巨大的喊杀声震颤了山谷。潺潺的鲜血流入了姻缘湖,泛起一片茵红的血影。
萧云鹤手提长枪跳下马来,面对着面前的近万名东女国国民。人群的前端,几个做吐蕃服饰打扮的人,已经被东女国的武士围在了核心。举着刀,背靠背,紧张而又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人们。
萧云鹤大步向前,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其中一个吐蕃人,将手中的刀凌空一划:“来吧,士可杀,不可辱!”
居然说的是标准的汉语。
萧云鹤打量了他一眼,虽然鼻梁较高头发也是典型的吐蕃人式样,身形也十分的精壮彪悍,但五官还是十分的像汉人。萧云鹤拿枪指着他,说道:“你就是徐舍人?”
那人怒目一瞪:“我便是徐舍人,那是如何!虽然已是败局,我却不会束手待毙!来,与我一战,杀了我吧!”
那群东女国的武士齐声咆哮,就要一拥而大将仅剩的这几个吐蕃人宰了。萧云鹤将枪一挥,怒声喝道:“住手!”
虽然听不懂汉话,但那些东女国的人还是被吓住了,缓步后退。将包围圈放得开了一些。萧云鹤用铁枪指着徐舍人,说道:“我不杀你。回去告诉赤松德赞,东女国,将永蒙大齐眷顾,成为大齐的盟友。他们的小宾就,也将成为大齐汉王的妃子。”
“你----无理、可恨!”徐舍人暴怒不堪,双手紧握钢刀的刀柄,看似就要想冲上来找萧云鹤拼命。东女国的武士们又是齐声一喊,架起刀枪弓箭,将他们团团压制住了。
萧云鹤冷笑:“无理可恨的,是他赤松德赞。身为大齐的外甥,不思亲情。屡犯我境。烧杀抢虐,无所不用其极。从今天起,东女国的命运将由我的决定。赤松德赞要是有什么不服,尽管放马过来,本王在此恭候与他地一场生死决战!徐舍人,本王念你还有一丝善念,放过了近千名汉人俘虏。现如今。就留下你的性命。希望你回去以后,勿忘原本,不要再助纣为虐。否则,自作孽,不可活。是必有一日不得善终。会死于刀剑之下!”
徐舍人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牙齿咬得一阵骨骨作响。但眼神中,却明显多了许多矛盾与惭愧之色。他将刀扔到地上,低声恨恨的道:“你还是杀了我吧。我这样回去,会比死更惨。”
“哼----”萧云鹤冷哼一声。“这是你和赤松德赞的事情,我没心情去顾及。不过,如果哪一天吐蕃容不下你了。我大齐的门庭,始终对你开放,欢迎你回归到大齐血脉中来。西川节度,也会欢迎你来弃暗投明。今日本王言尽如此,带着没有阵亡的吐蕃人,回你们的高原去吧。告诉赤松德赞和每一个吐蕃人:西川,不相信失败。汉王,不惧他赤松德赞。若有不服。我大齐随时不回避挑战!
徐舍人眯起眼睛狠狠地看了萧云鹤两眼,郑重的点头:“我会记住,并转达这几句话的。多蒙不杀之恩,告辞!”说罢,带着身边仅剩的几个兵士和僧侣。在分开的人群中走了。
东女国地人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飞龙骑将士们,则是骑在马上扬起长枪钢刀。高声欢呼:“大齐、汉王!大齐、汉王!”
一两千残余的吐蕃兵马,仓皇的退出了东女国境内。他们的马匹和刀枪,全都被没收了。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狼狈退走。
一阵嚣闹之后,萧云鹤大声问道:“小宾就呢?”
宾就二字说出,所有地东女国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人群中分开了一道,走出了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雍荣妇人。她穿着青布狐裘,手执一根金色地权仗,头上和身上,全是华丽的金质首饰。汤紫笛走在她身边,轻轻挽着她的手,朝萧云鹤递着眼色,用口型说道:这就是我母亲,东女国的宾就!萧云鹤凝神看着这个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过来。宾就走到萧云鹤面前,抬眼细细打量了萧云鹤几眼,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她居然用十分流利的汉语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天人依表,龙风姿颜。大齐的汉王,名不虚传哪!东女国宾就汤氏,见过大齐汉王大人,千岁!”
萧云鹤双手握枪,拱手还了一礼:“见过宾就!”
宾就微微地点头笑了笑:“大齐礼仪之邦,还请汉王大人不要责怪我们这些无礼的东女国族人。多余的闲话我也不说了。我知道,大人是为小宾就而来的。不过,入境随俗,既然你想娶她,也要达成在个条件才行。否则,纵然我们这些族人阻止不了你,东女国的神明,也是会迁怒地。”
萧云鹤冷笑一声:“三个条件?说来听听。”
宾就不急不徐的说道:“其一,东女国地宾就,从来都是不外嫁的,只在本国内招甲依。而且在继承王位之前,不得有甲依来走婚。也就是说,必须保持处子之身。除非,她自愿放弃宾就之职,从此变成俗民。”
萧云鹤哈哈一笑:“这有何难?我就不相信,墨衣会为了贪恋宾就之位,而不嫁给我。再说了,她都打算嫁给侍强抢婚的吐蕃人了,就不愿意嫁给我么?就算是当了汉王的妃子,也一样还是东女国的人,同样也可以为东女国的族人尽力相帮。这一点,我相信她。”
宾就微微一笑:“口说无凭。除非……汉王大人能得到小宾就亲手相赠的贴身之物。在我们东女国,男子抢到了女子的贴身之物而女子没有索还,或是直接被女子赠送了贴身之物。就表示女子认可男子作为甲依了。”
萧云鹤微微一愣,随即恍然一醒神:“那么,这个东西,算不算得数?”说罢,就从铠甲里拿出了那串项链。就是那串,昔日在国都汉王府的凉亭里。墨衣亲手送给他的金项链。派人回汉王府搬请武元衡与薛存诚的时候,萧云鹤特意嘱咐人,将这串项链带了来。他一直都认为,这串项链有着特殊的意义。原来,当真如此。
宾就拿过项链看了看,略有几分惊讶的点了点头:“没错,这是小宾就地项链。我认识。那么。第一个条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大人算是达成了。第二个条件,就是要在晚上,爬上你心爱女子的碉楼。与他洞房幽会。如果你爬不上去,或者是自愿放弃了,就表明你的爱没有通过神明的考验。你将不配当她的甲依。”说罢,她就伸手指着了不远处的一排碉楼,说道:“我们东女国宾就。是住在最高地碉楼上的。十八年来,小宾就的碉楼,还从来没有甲依去爬过。碉楼的墙壁上。刻有印记与踏脚的窟窿。这一条,应该不难。”
萧云鹤挑嘴一笑:“纵然是天枪剑雨与血海河山都闯了,又何惧几层碉楼。好吧,说说你们地第三个条件。”
宾就面露一点难色,微微摇头道:“这第三个条件,对大人来讲,却是有些为难。那就是,走婚之后。大人也只能作为小宾就的甲依之一。要能够允许她再与别的男子走婚。同时,生的孩子也必须从母姓,孩子要回到东女国来成长。”
萧云鹤剑眉一竖:“荒谬!小宾就既然嫁给了本王,就是大齐汉王的王妃。岂能再让其他男人染指?本王堂堂大齐帝胄,骨肉血脉又蔫能流落异邦?”
宾就叹息一声:“那就实在没办法了。这就是我东女国地规矩。就算是宾就,也不能违反。连吐蕃的赞普。都是答应了这个条件,我们才让他们迎娶的。否则,我东女国纵然玉碎,不令瓦全。”
萧云鹤冷笑一声:“宾就,请恕本王无礼!吐蕃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了!他们本来就是习惯父子兄弟共用女人,且能与我大齐礼仪之邦、帝王之家相提并论?这么说来,你们倒是宁愿让小宾就嫁到高愿,与那群色中饿虎荒蛮之人为奴了?早知如此,本王又何必以礼相待委曲求全?这一万铁骑,莫非还带不走一个女人吗?本王是秉承着两国友好地出发点,在最大程度的尊重你们东女国,这一点,你要清楚。”
宾就微微惊颤了一下,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只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任谁,也不能改变。
一旁的汤紫笛轻轻摇着她母亲的胳膊肘儿,喃喃说道:“母亲,汉王是我们东女国的大恩人,也是小宾就心仪的甲依。你就忍心这样横加阻拦,让他们苦苦不能在一起吗?”
宾就轻轻的摸抚着汤紫笛的头,说道:“孩子,我也希望他们能够双燕齐飞,比翼连理。不过,既然是神定下地规则,我们就要去遵守。不然,是会要遭受诅咒和惩罚的。他们就是勉强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你明白吗?”
“荒谬!”萧云鹤怒声一喝,将铁枪一下插到了身前的泥土里,大声说道,“这样的规则,是你们的神定下地,对吗?那好,就将东女国的神请出来。本王要问一问他,现在是不是应该改一改规矩!纵然是神,在本王地铁枪和虎狼之师面前,也要低下他高贵的头胪,更改规则!”宾就的脸顿时变得刷白,微微颤抖的说道:“大人……你、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会受到神的谴责的!”
“哈哈哈!”萧云鹤狂傲的大笑,“那就让他来谴责我吧!本王说过了,从今天起,东女国的命运,与大齐紧密相连,与本王一脉同息。今日,本王就立枪于此,试问东女国的神明,谁敢出来阻拦于我?小宾就墨衣,本王誓必要将她娶回大齐,成为我尊贵的王妃!”
他身后的万名勇士,一齐举起刀枪来大声呼喊道:“立枪于此,誓取王妃!立枪于此,誓取王妃!”
东女国的都被吓坏了,连宾就都跪倒下来,喃喃念道:“神啊,宽恕这些傲慢无礼的人们吧!”
萧云鹤抬脚就朝湖心的小亭走去,大声说道:“神?从今天起,你们东女国只有一个神---那就是大齐的汉王!”
宾就心中猛然惊颤,情不由己的闭上了眼睛,轻轻叹息道:“真的有如此霸道强横的男人……好吧,希望神能宽恕你!”她站起身来,轻轻的扬了一下手中的权杖。东女国的人让开了一条人浪,让萧云鹤从人浪中走向了姻缘湖的湖心亭。
湖心亭中,墨衣赤身裸露,用一块金丝绣帕轻轻捂在胸前,眼泪忍不住就要滴落下来。刚才外面的一幕,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来,真的是她来了!
她轻轻摸抚了一下肩头新愈的剑疮,低声吟哦道:“这才是我真正的宿命吗?”
木板拼成的湖面桥板上,沉稳有力的脚步身渐渐靠近。墨衣的心跳也慢慢加速,脸上红成了熟透的苹果。
脚步停住,就在小亭门前。
萧云鹤吸了一口气,说道:“墨衣,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你在进行洗礼接受神的祝福准备嫁人,对吗?”
“好吧,你不说话,那便听我说。我不管有什么在阻止我们,从今天起,我们必须在一起。无论是吐蕃人、东女国的人、还是你们所谓的神,都不能阻止。”
“我要你,成为尊贵的汉王妃。你,必须答应。”
墨衣丰腴性感的身体,轻轻惊颤。用金丝绣帕捂住了脸,轻轻抽泣起来。
门,被推开了。
那个金甲红袍楚彦身溢血,宛如魔神一般霸道的男人,出现在了楚彦身**的她的面前。
呼啦一声,猩红的战袍披到了她的身上,层层裹住。墨衣唯有紧闭起双眼,感受着这一刻的眩晕。萧云鹤抬起脚,将放在一旁的吐蕃王妃服饰踢进了水亭的空心处,说道:“这种臊臭肮脏的衣服,怎么能配得上你这高贵圣洁的身躯?跟我回大齐,那里才是你的故乡,才是你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