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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说了,万一武元衡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是个大大的损失,悔之晚矣!“来人!”萧云鹤高声一唤,马上有两名甲士跑到他身前,拱手一拜高声应道:“在!”
“你们两个,带几个家仆去一趟西市,尽快将高固等人给我找回来。就说,本王急事传召!”
“是!”
萧云鹤鼻子里闷哼了两声,暗自想道:雍州刺史刘德海,最好不是你在为难武元衡。之前放过你,更多的是为了保护武元衡,不想为他多竖敌人。眼下我正在彻查陆升一党,随便也能将你连根拔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久以后,高固等人急忙从西市上回来了。宋良臣还有些醉薰薰的,不知云里雾里的被人搀扶着。
萧云鹤看了这些人一眼,大喝一声:“人披甲、马上鞍,连夜赶路去华原!杜黄裳、李景略、郭钢与宋良臣,留下来看守王府。其他人,全部随本王出发!”
“是!”高固等人知道有事发生了,凛凛然的齐声大喝应了一声,威势不凡。沉醉中的宋良臣也被吓醒了,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都去忙碌了,却没有他的事情。
深夜之中,倍受瞩目的汉王府里,一彪雄壮的铁骑飞奔而出,直奔国都城门而去。
汉王府的铁血卫士们,闲散了一段日子以后,再度一起纵马奔腾,仿佛就有了上阵杀敌的感觉。这些人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勇士们身上,本就有一股异于常人的凶悍气息。眼下得了萧云鹤号令,就如同嗜到了血腥味的狂鲨,浑身都喷发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明德门的守城卫士们,看到这副阵仗,几乎都没敢上前盘问一句。手忙脚乱的就打开了早已关闭的国都城门,放萧云鹤一行人出了城。
夜色里,空无一人的官道上,十余骑策马快奔,马蹄声响成了一片。这些经历过夜战训练的战马,也不是一般的马匹所能比拟的。黑夜之中没有丝毫的怯慢,奋蹄飞奔,速度不亚于白天。
高固一直就跟在离萧云鹤半个马身的后方,隐隐感觉今天可能是发生了某些大事了。虽然汉王没有将此行的目的说个清楚,但高固清楚的知道:眼下国都城里的事情正忙,又是查陆升奸党,又是要追查粮税一案,汉王却在这个时候,大半夜的直扑华原,肯定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
其他人所想的,也跟高固差不多。一行人路上几乎没人说上半句话,只顾埋头狂奔赶路,终于在天亮之时赶到了华原。跨下的宝马,几乎全都要口吐白沫了。
萧云鹤留了两个人去看管料理马匹,带着高固和唐汉臣等人,直扑华原县衙。到达县衙门口时,正巧大门刚刚打开。两个睡眼惺忪的衙役见到一群人扑面冲来,顿时吓得醒过神来。细眼一看,不得了!来的人个个腰束长剑身穿一身明光战甲,神情凶悍霸道之极。细下一看,为首的那人。不正是前不久来过的汉王么?
萧云鹤仍然穿着一身紫色盘龙袍,头上一领远游三梁冠,衙役们却感觉他比那些披坚执锐的甲士更加骇人!
萧云鹤眼神如刀,逼视着那两个衙役,沉声说道:“你家县令呢?”
“回、回大人!”衙役惊慌的道,“在、在县衙后堂,正在更衣准备升堂理事。”
“嗯?”萧云鹤疑惑的惊咦了一声。抬脚就朝县衙里走去。唐汉臣牛高马大跟随在萧云鹤身边,伸手一叉,就将那两个有些碍路地衙役推到了一边,踉踉跄跄险些摔倒。衙役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在一旁暗自捂着有些闷胀的胸口。眼睁睁的看着汉王领着一队甲兵闯进了县衙,惊怕的想道:这些人,个个都是阎王,哪里敢惹……
眼下这世道,谁不怕当兵的?更何况。今天带兵来的人,还是威震天下、手底下了结过万人性命的大元帅----汉王!
萧云鹤走到县衙公堂上地时候,里面一队人仓皇的迎了出来。为首一个绿袍小吏。领着衙役捕快们惊慌的跪倒迎接:“卑职华原县丞周平,拜见汉王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平?县丞?”萧云鹤懒得跟他客套,**的说道,“武县令呢?”
“回、回大人话……”周平显然被眼前的阵势吓坏了,有些结巴地说道,“武县令因……涉嫌贪赃枉法滥用职权,被雍州刺史派人索了去。眼下,刺史大人让卑职暂代县令之职。处理华原公务。”
“武元衡贪赃枉法滥用职权?!”萧云鹤声调陡升,怒声喝道,“周平,你站起来,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原本的给本王说个清楚!其他人等,退下。各归岗位。”
一群衙役捕快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惊慌的闪人了。
周平瑟瑟的说道:“昨日清晨,雍州突然派了法曹和州府里地衙役过来,传出公文,将武县令抓了去。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武县令涉嫌贪赃枉法、滥用职权,要拘押到雍州接受审问。武县令没有多作申辩,也就跟着他们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萧云鹤大喝一声,愤怒的双手一击拳,“刘德海,居然敢循私报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吓得周平浑身一颤,倒退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萧云鹤斜视的瞟了周平两眼,一扬手说道:“走,去雍州!”高固等人齐声应喝:“是!”
但萧云鹤转念一想,回头对周平问道:“武元衡地妹妹呢?”
“武小姐,昨日午时就离了县衙,动身离开了华原。卑、卑职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周平低压着头,胆怯的说道。
这个时候,武琦云离开华原,莫非去了雍州替哥哥申冤?萧云鹤心中暗自思忖了一下,马上带着人转身就走,离开了华原。
华原县衙里的一干人等,则是不约而同的擦起了冷汗,各自长吁了一口气。
一行人简单的吃了一些干粮,让马匹也略作了一下休息,即刻启程前往雍州。雍州州府离华原并不太远,三五十里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赶到。萧云鹤这一行人在华原这样现了一下身,也让百姓们惊愕了一番。有些百姓认出了他是汉王,纷纷欢喜的暗底里口耳相传:汉王来了,武县令有救了!
习惯了冲刺奔袭的战马,在平川大路上信蹄飞奔,没多久就赶到了雍州。雍州是关内上州,也算是个军事要地。城防之处守备比较森严,往来的行人也时常被盘查。但守城地士兵们几乎没人敢上前盘问紫袍亲王领头的这一队甲兵,个个站得笔直让萧云鹤一行人径直冲进了雍州城里。
随便打听了一下,问清楚了刺史府所在,萧云鹤等人不作停歇的直接到了府门前。刺史府前有一队值哨的衙役,同样也被惊吓了一番,但还是职责所在的上前问道:“敢问……将军,来刺史府有何公干?”
高固冷眼看着上前盘问地小吏,沉声说道:“快进去叫你家刺史大人出来迎接。就说,汉王大人大驾光临!”
“汉王?!”小吏惊愕的看了萧云鹤一眼。慌忙拜道,“大人稍候,小人马上进去通报。”
“放肆!”高固喝道,“你居然敢让汉王在府门前等一个刺史?”
“啊?是、是!”小吏惊慌道,“大人快请进府,小人马上进去通报。”说罢,头也不回地飞快跑了。
萧云鹤带着身后十余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刺史府。上州刺史,官居三品,治下十数县,也算是封疆大吏了。但在萧云鹤地眼里,却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走进府里没几步。刺史刘德海带着一群府吏,惊乍乍的迎了上来,跪地就拜:“雍州刺史刘德海,率府衙同僚,参拜汉王大人千岁!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罢了!”萧云鹤没好气的喝斥道,“刘德海,本王今天没心情跟你客套!雍州法曹何在。让他出来见本王!”
刘德海身后的一名绯袍官员,就跪在地上朝前爬了几步,惊慌道:“卑、卑职雍州法曹宋平连,拜见大人。”
“宋平连,本王问你。”萧云鹤居高临下的逼视着他,说道,“华原县令武元衡,是你带人抓起来的么?”
“是。正是卑职所抓……”宋平连声音有些发抖。
“那你现在跟本王说说清楚,他武元衡所犯何事?”萧云鹤地来意再清楚不过了:武元衡是我的人,你们雍州刺史府也敢动?!
宋平连干咽了一口唾沫,紧张的说道:“卑职收到他人状告,说华原县令武元衡。滥用职权欺压良民,并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报知刺史大人同意以后。由雍州刺史府立案审查,卑职也才到了华原,将武元衡传唤到堂。”
“这么说,你们还是有凭有据依法办事喽?”萧云鹤冷笑的讽刺道,“不错嘛,刘德海。几日不见,倒是长劲了。”
刘德海吓得浑身一弹,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喃喃的道:“卑、卑职不敢……”
“废话少说,本王现在就要见上一见武元衡。”萧云鹤不容辩驳地喝道,“不管他在哪里,现在带本王去见。”
“这……”刘德海犹豫了一下,拱手说道,“大人,武元衡涉嫌犯罪,目前正被关押在狱中。大人如果执意要见,卑职可以将他带来。大人却是不方便进到牢狱里的……”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萧云鹤不耐烦的喝道,“别说是监牢,就是死人堆里本王走过几个来回。少嗦,你亲自带路,现在就带本王去见武元衡!”
“是……”刘德海无可奈何的应承了下来,硬着头皮领着萧云鹤,朝刺史府监牢走去。
高固等人披坚执锐地紧跟在萧云鹤身后,将刺史府其他人等远远隔在了后面。刘德海在前引路行走,感觉更像是他们在押着自己去监牢,脊背上一层层冷汗直冒。
萧云鹤不怀好意的时时瞟他一眼,倒也真想随时将他一刀砍了,泄了心头冤气。但他仔细一思索,刘德海算是跟自己打过照面并被警告过的人,按理说他应该没那个胆子再去动武元衡了。而且照刚才地情形来看,他虽然有些惊慌,却是没有害怕到什么程度。
莫非这个三品刺史,心中居然有恃无恐?在弄清事实真相以前,萧云鹤只得暂时先饶了这个刘德海,看看情况再说。
监牢到了。这种地方,自然是阴暗潮湿而且臭味薰天的。萧云鹤第一眼看到武元衡的时候,几乎就快要认不出他来。之前那个白衣胜雪、风度翩翩、气宇不凡的俊公子,眼下几乎与关在其他牢房里的流氓匪类没了区别。一身白衣已被破破烂烂,身上沾满泥土,满是皮鞭留下的血痕;头发散乱形容枯稿,正有气无力的瘫坐在牢房一角,看似可能还昏睡了过去。
萧云鹤忿怒的一把抓住刘德海胸前衣襟,险些将他一把拎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怒道:“刘德海,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武元衡刚刚关进来一天,就被你整成了这个样子。你分明就是在挟私报复!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王就正告你:你会死得很惨!”
“这、这!这不关卑职的事情呀!”刘德海惊慌的叫道,“这个案子,是由法曹审理的,卑职都还没来得及过问。而且……而且狱卒要鞭怠犯人,也是司空见惯了。大人要怪罪,就去找那几个狱卒吧!说不定他们是为了索取贿赂要好处,才动手打人呢……”
“满嘴放屁!”萧云鹤大怒,一把将刘德海扔到了一边,重重地砸到了监牢的木柱上,痛得他哇哇大喊起来。高固将刀拔得一响,沉声喝道:“再敢鬼号,割了你舌头!”
刘德海骇然地看了一眼高固,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了。正在这时,监牢里的武元衡可能是醒了过来,有些虚弱的说道:“莫非是汉王大人么?”
“伯苍,正是本王!”萧云鹤打开牢门,大步走了进去,蹲到他身边说道,“你……还好吧?”
武元衡艰难的起身,看似想起身给萧云鹤行礼,萧云鹤连忙将他止住了。武元衡的脸苍白如纸,却是露出了一个艰难的微笑,摇摇头说道:“托大人鸿福,卑职还算无事……”
看到武元衡这副样子,萧云鹤心头又痛又怒,长吁了一口气镇定神色,平声静气的说道:“伯苍,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就跟本王说个清楚。就算是天大的事情,都有本王替你担待。如果你蒙受了冤屈,本王就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武元衡看了牢门外的刘德海一眼,微微扬起嘴角,淡然的笑了一笑,说道:“大人的好意,卑职算是心领了。不过……这一次,卑职似乎并没有蒙受什么冤屈,也算是罪有应得。大人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还是不要理会卑职了,早早回到国都,办正事去吧!”
“什么?!”萧云鹤大感意外,忍不住惊声大喝起来。
萧云鹤满以为,武元衡见了自己,会如同见了救星一般的大松一口气,然后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的说个清楚。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一时间,萧云鹤也有些迷糊了,不知道武元衡心里在想着什么。要他相信武元衡这样的人会贪赃枉法,那是绝对做不到的。莫非,这其中另有很深的隐情?
萧云鹤双眉紧锁直直的逼视着武元衡,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除了震惊,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武元衡受了鞭怠大刑,看来有些虚弱,却依旧微笑自若的说道:“大人,卑职……句句实言。真的是卑职触犯了刑律,让大人失望了……”
萧云鹤闷闷的哼一声:“你认为我会相信么?”
武元衡有些颓然的闭上了眼睛,轻叹了一口气:“大人……最好是相信。”
“什么意思?”萧云鹤感觉他话里有话,马上追问。
“就是这个意思。”武元衡微闭着眼睛,有些无力的靠在石墙上,说道,“卑职,确实是罪有应得……大人也是遵礼守法之人,以身作责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切不可因为卑职的缘故,拂乱了国家法度。卑职该受何罪何罚,自有雍州刺史府按律判定,大人切不可横加阻制,授人以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