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间意识到。
自己还没有死,还没有死……
百丈禅师渐渐被自己的这一个令他欣喜若狂的认知给惊住了,不一会儿,这一个惊天喜讯,然他再一次打起了摆子。而这时候,已经回魂了的百丈禅师,还是没有想到要从地面上爬起来,只有那还在颤抖着的身躯,还在提醒着别人,这里,还有一个活物。
百丈禅师没有看到,自己的衣领子上,已经被浸湿了一片。他也没有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的萧云鹤,已经重新站直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萧云鹤,在他的手中,已经重新出现了那把刚刚收割走了而是三人亡魂的狭缝厚背刀。那锋利地闪烁着寒光的刀刀锋,正反射着已经升起了一杆高的太阳阳光,熠熠生辉,覆盖上了一层温暖的霞光。
看着地面上那个像是疯癫一样的百丈禅师,萧云鹤忽然笑了出来。
前一刻,地面上这个打摆子的疯子,还是一个宝相庄严受着万千人顶礼膜拜的得道高僧。现在,谁又能认得出,这个吓破了胆子的猥琐老头,居然会是和之前那一个高僧同一人?
“大师,地面上,很舒服吗?”萧云鹤开口,缓缓说道。
口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嘲讽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别有用心的意味在,就只是很随意的一句寒暄。
当然,这仅仅是表象。仅仅在一个没有见识过萧云鹤之前所作所为的人看来,或许才会有这种感觉。在百丈禅师眼中,在紧随在萧云鹤身后如影随形的唠叨和老枪严重,在那已经慌不择路地退出去几百米远的那十万百姓看来,这句话,绝对比恶魔的咆哮还要可怕的多,凶恶的多。
骤然间听到了萧云鹤的声音,陷入狂喜的疯癫状态的百丈禅师,就像是腊月寒冬中被兜头泼下了一盆冷水,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百丈禅师重新抬起头来,用更加惊恐的眼神,望着眼前萧云鹤那张恶魔一般的笑脸。
而对于萧云鹤说的这一句话,问的这一个问题,百丈禅师根本就想不起来回答。不然的话,在这一个已经将恐惧的种子重在了百丈禅师心底最深处的萧云鹤面前,百丈禅师绝对不敢有半分迟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大师,地面上全都是雪,这么坐在地上肯定不舒服,站起来吧!”萧云鹤脸上的笑意不变,对着地面上呆愣愣的百丈禅师说道。
“啊?哦哦!!!”百丈禅师显示一愣,随即重重地一点头,一直撑在自己身后的那双手,这时候终于开始懂了起来。他慌乱地撑着自己的身体,在雪地上打着转,想要让自己安好萧云鹤的命令站起来。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由于自己在这冰冷的地面上保持了太久这个姿势,那双已经失去了直觉的手,此刻操作起来就没有以前那么随心而动地灵便了,尽管百丈禅师奋进全身心力努力了好久,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向他所以为的那样马上站起来,而是在雪地上徒劳地转着圈子,倒是把地面上的积雪弄出了一个圆圈的印痕来。
萧云鹤就这么看着百丈禅师在地面上转圈子,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拉一把,或者抬腿踹一脚的意思。
终于,竭尽全力的百丈禅师,总算是让自己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而这个时候,百丈禅师的模样,可就显得凄惨得多了。
原本,百行禅师的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虽然朴素却很干净的僧衣。穿在之前那个宝相庄严一身正气的百丈禅师身上,显得非常合适。
但是现在,百丈禅师身上穿得,还是之前的那一件僧衣。但是现在那一件僧衣,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而且,也不知道百丈禅师在地面上来回蹭的时候沾上了什么污物,衣服上黑一道白一块的看上去脏兮兮的,更加不堪的是,衣服上面,还多出了几道刺目的鲜血痕迹。
而再看百行禅师那双湿答答的手掌,你就会明白,百丈禅师衣服上的鲜血是从那个地方冒出来的了。
他的一双手,湿湿的,全都是撑在雪地上的时候,被他的手的温度所融化的雪而沾上去的。手掌的里面,血肉一片模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地面上摸到了什么,被磨成了这个凄惨的模样,并且一直到了现在鲜血还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有许多鲜血,都流到了百丈禅师的衣服上,留下了一道道长长的血痕。
“大师好像流血了?”萧云鹤歪了歪头,对傻子一样扎撒着双手的百丈禅师说道。
“啊?哦哦!!!”百丈禅师又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反应,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模一样。
他一低头,也看到自己的两只手都是血肉模糊的,但他此刻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两只手有什么痛的感觉。这时候听了萧云鹤的话,虽然萧云鹤这句话并没有命令的意思在,但是本来这时候已经变成单细胞动物的百丈禅师,在领会萧云鹤意思的时候却显得比谁都灵活,不等萧云鹤再说出第二句,百丈禅师就自动明白了萧云鹤的意思,并且他就开始马上执行了。
他看着两只手上的伤痕,也不叫疼,两只手往下一抓,抓住自己那间僧袍的衣袖,用力一扯,就扯下来一块布。
随即,百行禅师就把这块布缠绕在了自己的一只手上。虽然两只手都有伤,行动起来很是不灵活,但是在百丈禅师无比的工作热情之下,他还是很麻利地就完成了这一个貌似很艰难的动作。虽然这个任务完成得并不算多么合格,包扎地马马虎虎,上面还多出了一些血印子,但总算是把这一只手给包上了,至少,看不到它在向外流血了。
而随后,百丈禅师又如法炮制,将领只还在流血的手,也用这种粗糙的首发,给包扎了起来。
完成了这一切,百丈禅师就放下了自己的双手,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抬起头来,他继续看着萧云鹤,等待着萧云鹤的下一个指令。
“包扎好了?”萧云鹤随意地看了看百丈禅师的两只手,随挥了挥手,“既然一切都好了,大师就可以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萧云鹤就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身后,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百丈禅师一个人。
“啊?哦哦!!!”百丈禅师重复着自己之前的听话表现,机械地点了点头,就开始向后走去。
但是等他向前迈出了三步,他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百丈禅师心中有的,只有更加可怕的恐惧。
他一下子停住了,猛然转过身来,看着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十几步远的萧云鹤,尽管自己知道这时候不出声好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地喊了出来:“公子!”
“大师还有什么事?”萧云鹤停下来,没有转身,淡淡地回道。
“你……你真的让我走?”百丈禅师吃吃地说道,满心都是不可置信。
“大师有手有脚,来去自由,为什么不可以走呢?”萧云鹤回道,不再等待,抬脚,就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