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和宇文轩共事了这么多年,叶狼齿对他的脾气很了解。光是看看他现在的那张臭脸,就知道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跳过去直入正题,要不然自己可有的罪受了。
想到这里,叶狼齿正容说道:“大将军,乞河部落,派人来了。”
“他们还没跑?”宇文轩眉毛一挑,问道。
“属下也觉得很奇怪,昨天晚上我们这边打得火热,乞河部落离得那么近,肯定知道鱼梁晟这里发生了战事。偏偏他们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兵一卒都没有派过来。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鱼梁晟的十二万人都已经被我们给打得七零八落落荒而逃了,他们却还是赖在这里不走。”叶狼齿也满心疑惑地说道。
“或许,他们是贼心不死吧!”宇文轩说道。
“就他们?”叶狼齿却是一脸的不屑,“我现在手底下虽然只有两万人,还有千来名伤兵,但也不是他们这帮狗崽子能够招惹得起的!乞河部落的兵是个什么货se我一清二楚,别说是三万,就算是再多一倍,也休想在我面前得瑟!”
“老狼啊,你这个轻狂劲儿还在,年纪这么大了,要懂得谦虚!”宇文轩却冲着叶狼齿摇了摇头。
“年纪大怎么了?难道就只许他们小年轻年少轻狂,就不允许我说几句豪言壮语了?我说的是事实嘛,要不咱们现在就点齐兵马跟乞河部落的三万狗崽子干一架?”叶狼齿跃跃yu试地说道。
“人家都派人来了,又没跟你打,先礼后兵,你还能不给人个面子?打打打,你就不能有点创意!”宇文轩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面的沉重感,总算是被叶狼齿的这几句话给减轻了一些。
叶狼齿无所谓地笑笑,他之所以这么凑趣地说也是故意为之,宇文轩内心的沉重,他能感觉得到。
笑完了,宇文轩冲着叶狼齿挥了挥手,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向着门口走去。
“大将军,我还没说完呢,你知道他们的使者在哪里吗?”叶狼齿惊讶地问道。
“我知道他们干什么?他们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我忙得很,可没有那个兴趣见他们!”宇文轩头也不回地说道,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不是吧,大将军!”叶狼齿惊呼道,“你不见一见他们?直接就开打?”
“打不打的看你,我怎么知道?”宇文轩已经伸出手去,把门帘掀起了一半。
“你什么意思?”叶狼齿听出来有些不对了。
“这是你的地盘,他们要见的人,当然是你,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因为别的事来看看云鹤,是私事。现在私事已经了了,当然要走了。你的事就不要拿来烦我了!”宇文轩一步跨出去,身后门帘缓缓落下。
“大将军,你又丢给我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叶狼齿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仰天长叹道。
“这本来就是你职责之内的事,怎么成我不负责任了?少在我面前演戏,我的职责是在后方坐镇指挥。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是也要来烦我的话,那还要你们干什么?好了好了,我得走了,再见啊!”门帘落下,阻隔断了叶狼齿“幽怨”的眼神。
“那那小子怎么办?”叶狼齿最后喊道。
“你好好帮我照看着!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就不用来见我了!”宇文轩不容置疑地回答道。
叶狼齿呆望着那已经回复平整的门帘,脸上的“幽怨”之se更浓。
宇文轩走出门去,和叶狼齿的这一番玩笑,让他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宇文轩刚走出去,一个枯瘦的身影忽然就在他的身边冒了出来,就好像一个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
正是之前把萧云鹤带到这里来的那古怪老者。
“大将军,那小子已经跑出了军营,西北方向,要不要把他追回来?”枯瘦老者低声说道,神se木然,声音也和萧云鹤之前所听到的一样,就像是一个机械一样呆板。
“不必了,他……会回来的……”宇文轩脸上的轻松笑容不见了,意兴阑珊地叹息道。
虽然没有说名字,宇文轩也知道他说的是萧云鹤。
再度想提起了萧云鹤跑出去的时候,他脸上的愤懑悲伤,宇文轩的心里,又开始变得沉甸甸的。
“走吧!”宇文轩说道,转身就向一旁走。
那枯瘦老者紧跟在后面,他慢悠悠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宇文轩前面龙行虎步迈的步子大,但却一直跟在宇文轩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点都没有被落下。
两个人骑上了马,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军营,很快就快马加鞭地奔出了军营。
但是走出去没有多远,宇文轩却突然一勒马缰,骤然间停了下来。
他骑坐在马背上,扭过身,目光向左侧的一座大沙丘望个不停。
身旁的老者也跟着停了下来,却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把身躯伏低,枯瘦的身躯上,却隐隐浮现出惊人的气势。
“大将军……”等待了许久不见宇文轩有什么动作,枯瘦老者忍不住问道。
“走吧!”宇文轩却把头一摇,转回身,一挥马鞭,胯下战马如离弦之箭飞奔了出去。
在那座几十米高的大沙丘背后,躺着一个人,那是萧云鹤。
隔着厚重的沙丘,宇文轩依然发现了他,而萧云鹤,也从马蹄声中,分辨出了是宇文轩两人。
但两个人就隔着一个沙丘,却谁都没有翻过去和对方相见。
宇文轩不过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深深地伤害到了萧云鹤看似坚强实则脆弱无比的内心。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让萧云鹤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呆着,相信时间,会让他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而萧云鹤不过去,则是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宇文轩。
在萧云鹤的心目中,宇文轩的地位仅次于师父苏流沙,他对他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像以前那样尊重他,还是该按照自己现在的心情去恨他。
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自己的师父,还有宇文轩,只要一谈到自己的父母,马上就会避开,不管自己怎么追问怎么哀求他们都不肯多透露一个字。
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自己的父亲是谁?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师父苏流沙,还有宇文轩,他们两个和自己的父母之间,又有什么样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他们什么都知道,却一个字都不愿意跟他多说。只是语焉不详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一切都是为他好,可是他们越是这么说,萧云鹤就越觉得心里愈加愤懑。
“如果真的是为我好,那就应该把一切都告诉我啊?从小到大,我什么苦没有吃过?还有什么事情,能吓得住我?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他们是什么样的,这个要求,难道很过分吗?别人父母双全家庭美满,我什么都没有,连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我吗?”
萧云鹤仰面朝天躺在沙丘表面,两眼呆望着蔚蓝se的天空中白云朵朵,却一点都没有欣赏这种风和ri丽天气的心情,只是满心中气郁难平,越想越是悲伤,越想越觉得孤独无助。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看着天上的白云飘过来又飘过去,看着天上的太阳从东边一点点移动到头顶,又从头顶一点点移动到西面,又慢慢地坠入地平线之下。
落霞万丈,映得天空的白云都染上了一层金se的霞光,看上去很壮观。
这一切的变化,萧云鹤全都看在眼里,可他就是呆呆的毫无反应,就像是个木偶一样,毫无生气。
灿烂的晚霞慢慢地淡去,天se慢慢地暗了下去,夜幕,于无声无息中悄然降临。不长的时间,已经笼罩了整片大地,将每一寸残余的光明都驱逐个干净,涂抹上自己的黑暗之光。
天黑了,萧云鹤已经在这个沙丘上一动不动地躺了大半天,他却丝毫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黑夜降临,越来越浓的黑暗将萧云鹤的头脸都遮盖了起来。而此时的夜空中,却见不到月亮的影子,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处星光,淡淡地点缀着夜空。
也不知道这北疆的荒漠是不是气象特异,萧云鹤来了这么久,却没有看到过几次月亮的影子。
月盈月缺,本应是一月一轮转,但这里却好像违反了这个规律。开战这几天来,月亮基本上就没有露过面。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有淡淡的星光发出微弱的光芒,那是夜空下唯一的光源。
夜se在加深,星光却变得越发璀璨了起来。淡淡的星光,倾泻在萧云鹤的脸上,映在了他那星辰般的双眸中。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有着和天上的星星一样的光辉。
夜se深沉,万籁俱静。在这片广袤的荒漠中,连虫声都听不到,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一如萧云鹤此时的心中,一片死寂。缓缓流淌的,只有越来越浓重越来越黏稠的悲伤。
“老天爷,你对我不公平!不公平!”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挺尸躺了一天的萧云鹤忽然站了起来,单手一指指向天空,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你也觉得,上天待你不公么?”萧云鹤只是一个人发疯,却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一个幽幽的回应。
“谁?”
萧云鹤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回应自己了,纷乱的心绪被他一把甩掉,全身的火元都运转起来,全身戒备地望向声音传来处。
他大声骂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懑,他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老天,会听到自己的疯言疯语,而且还给了回复。
能说话的只有人,什么鬼神之流,萧云鹤是不相信的。
萧云鹤面se凝重,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有人潜藏在自己身边。他虽然思chao纷纷心绪不宁,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放松对身边环境的jing戒心。
达到了御龙神火变人火变的层次后,萧云鹤不但在潜踪匿迹方面更上一层楼,对于外围环境的感知能力也更加深了不少。
他在这里躺了一天,却一点都没有发现有另外的人存在。要是这样的人是来行刺自己的,自己现在可就危险了。
萧云鹤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声音传来处,那里一片黑暗,即使以萧云鹤的惊人视力,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你在害怕我吗?”黑暗中没有人走出来,却有一个声音幽幽地说道。
“你是……”萧云鹤脸上的表情却多出了几分疑惑和不确定,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宋青衣?”
“你认出我来了?”黑暗中传来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紧接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黑暗中,慢慢地走出来一个人,一步步走到萧云鹤的面前。
淡淡的星光下,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身黑衣,脸上也被遮盖起来,只露出一双亮亮的眼睛,却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出了几分神采,让人一见之下就忘记了天空上的星辰。
“真的是你啊……”萧云鹤苦笑着望着那一双略带欣喜的明眸,摇头道,“我在这里躺了一天,却一点都没有发现,你居然就躲在一旁。还好是你,要是换了我的敌人,我的小命就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宋青衣的时候,萧云鹤却能感觉到很轻松,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明明心里已经悲伤愤懑得要死要活了,居然还能说得出这么轻松随意的玩笑话来。
明明两个人之间才不过认识几天,却像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萧云鹤不想见到宇文轩和其他人,但是此刻见到宋青衣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却一点都不反感,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你就不能正正经经地说话吗?”宋青衣黛眉一蹙,轻嗔道。
“那好,就说点正经的!说吧,你偷偷摸摸地躲在我身边,想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要来刺杀我吧?”萧云鹤难得地笑了出来,嘴里说着正经,可是从语气里根本听不出有一点正经的样子来。
“谁偷偷摸摸的了?我平时就是这么走路的,是你自己反应迟钝,让人靠近了还没发觉。一点jing觉xing都没有,今天这件事正好给你提个醒,要是我真的是来刺杀你的刺客,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宋青衣纠正道,语气虽然装得冷冰冰的,但是从她那双不会说谎的明眸深处,萧云鹤却能看到里面隐藏的欣喜与关切。
萧云鹤当然知道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不敢再往下扯下去,当下岔开话题说道:“好吧好吧,多谢宋大小姐的言传身教了!不知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现在是深夜吗?”宋青衣仰天看了看,虽然是夜里没错,但距离深夜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呃……”萧云鹤的额头有冒冷汗的趋势。
看着萧云鹤难得一见的窘态,宋青衣的眉毛和眼睛,却慢慢地弯了起来。
“对了,昨天晚上,你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说让你留在那里等我吗?怎么我一回来,你就不见了?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不辞而别,也太不够朋友了吧?”萧云鹤忽然想到了昨晚上没有从云瑶嘴里问出来的疑问,现在正好拿出来帮自己解脱困境。
“我和你……是朋友吗?”宋青衣长长的睫毛闪了闪,中间停顿了一下,问道。
“当然了,你和我,同生死共患难,你帮我我也帮你,这样还不算是朋友吗?这世界上我可没有多少朋友,你算是一个,是不是感到很荣幸啊?”萧云鹤假装没有听出来她话里面隐藏的深意,打个哈哈问道。
“朋友么……也许……是吧……”宋青衣的长睫轻颤,目光微微下垂,幽幽道。
萧云鹤不说话了,两个人一沉默,这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不辞而别啊?”隔了一会儿,受不了这种气氛的萧云鹤,又开口问道。
“跟着你的那个姑娘,没有告诉你吗?”宋青衣抬起头来,明眸中已经平静如镜湖。
“跟着我的姑娘?”萧云鹤一愣没有听明白,随即脑筋一转就想明白了,“你是说云瑶吧?她可不是跟着我的姑娘,你可不要乱说,要是让那位大小姐听到了,我就有得受了……”
“你好像很怕她?”宋青衣眨了眨眼睛,明眸中多出了几分笑意。
“我怕她?笑话!我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萧云鹤底气不足地说道,“连古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我好男不跟女斗!像这种刁蛮任xing的大小姐,我是懒得招惹上免得麻烦,可不代表我怕她!这辈子,我萧云鹤可没有怕过谁!”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站在你面前的,好像就是一个小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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