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被蛮人杀死。如果之前没有杀过人,真的见到敌人的时候,你要是一时手软,死的人,就是你自己了。”
“我不害怕杀人,对于那帮毫无人xing的蛮人,我是恨之入骨,杀他们我不会有一丝的犹豫。我只是觉得……”萧云鹤很想很别人说说自己心里面的迷茫,斟酌了一下用词,他缓缓说道,“……我就是觉得,我好想什么都不会,真的上了战场,我应该做什么?怎么去做?我好像……一点头绪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合适的!”
“我明白,你是第一次上战场,有些不知所措,也是应该的。”卢桑安慰地拍了拍萧云鹤的后背,对他说道,“确实,这一战来得有点仓促,你猜刚来还不到一个月,就要上战场了。一般情况下,新兵都是要经过一年以上的训练,才能被派上战场的。你才在我们这里待了不到一个月,而且还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没有经过多少的战斗训练,马上就要被派上战场,确实有些难为你了!”
“卢大哥,我不是害怕上战场,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你可千万不要把我拉下去,我明天一定要跟你们一起走的!”萧云鹤双眼亮亮地看着卢桑,强辩道。
“看你这副着急的样子,我要是不让你上战场,你是不是要喷我一脸口水?”看着萧云鹤那副着急的样子,卢桑反而笑了。
“卢大哥,我说真的!我真的很想上战场!”萧云鹤加重了语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明天,我肯定会让你跟我们一起走的!”卢桑哈哈笑起来,一拳砸在了萧云鹤的胳膊上。
萧云鹤这才放下心来。
“我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我也像你现在这样,那时候我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啊!到了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就上战场了!结果遇到第一个蛮人,我还没砍呢,他就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我一刀把他给干掉了,他还一个劲儿地‘妖怪妖怪’地喊着。后来我才知道,他以为我那两个黑眼圈,是在作什么妖法呢!”卢桑笑着说道。
萧云鹤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心里的惶恐不安竟少了许多。
他知道,卢桑说的多半只是一个笑话,并不是真实的情况。但是他也听明白了卢桑的意思,战争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保持平常心就好。
道理很浅显,但也要人能懂才行。
“第一次总是这样的,多打上几次仗,多杀上几个人,慢慢的,你也就麻木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就不会再有了。”卢桑又开始向前走,月光下,他的身影有些落寞。
“卢大哥,你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有多大?”萧云鹤在后面问道。
“怎么,刚识破你的身份,现在就开始查问我的底细了?”卢桑转过身来,笑着问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萧云鹤赶紧澄清。
“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卢桑摇摇头,向后退了两步,缓缓说道,“要说第一次的话,还真有些年头了。应该……应该是……十七岁的时候吧?记不太清了,但应该就是十七八的时候,比你现在要大上一点……”
“卢大哥是为什么参军的呢?”萧云鹤又问道。
卢桑现在的年纪在三十开外,照他的话说来,他已经在军营中待了十多年了,那可比左卫军常驻北疆的时间还要早了。
当兵可不是什么好事,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当兵不但要时刻面临死亡的威胁,而且待遇也不怎么优厚,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或者养了太多的男丁,是很少有人回去参军的。
而卢桑,应该不属于这其中。
像萧云鹤这样的,那是例外中的例外。
“家里还过得去的,谁愿意去当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大头兵啊!又苦又累,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在我像你现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勇气,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当兵。我那时候的愿望,就是想着把家里的那几顷地好好种着,多开两间铺子,多赚一点钱,再娶一房漂亮贤惠的媳妇。这个理想,很没有出息吧?”卢桑笑了笑,问道。
“没有,平凡才是幸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过一过这样的生活。”萧云鹤摇了摇头。
这样平凡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美好。但是现在的萧云鹤,注定无法平凡。
“那时候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地过着,因为身边的人都是这么一辈又一辈地过来的,历来都是这样,我能想出多么远大的理想来?我本以为我会和我的父辈一样,就这样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辈子,然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也这样重复我的一生。却没有想到,到了我这一辈,平凡,就此被终结了。”说到这里,卢桑的声音黯淡了下去。
“卢大哥不是北疆人吧?”萧云鹤问道。
“没错,你听出来了?北疆十六郡,当年只有六郡,我的家,并不在这里,而是在距离这里六百多里的上姚。要不是为了迎娶我的新婚妻子,我是一辈子都不会踏足北疆的。那时候大将军还没有来到这里,左卫军也还在京城蛰伏,这里,是蛮人肆虐的地方。现在想想,我真的想不起来,那个媒人,是怎么把红线牵到这么远的……”卢桑伤感地微笑着,笑容里,满是苦意。
萧云鹤明白自己触到了卢桑的痛处,心中有些后悔,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挽回,只能保持沉默。
萧云鹤不出声了,一直过了好一会儿,卢桑才开始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我还没有见过我的未婚妻子长什么模样,只是听媒人说她长得多么多么好看。迎亲的那一路,我一直都在想着自己的媳妇儿到底长什么样。结果想了一路,媳妇儿没有见到,却见到了那群该死的蛮人!”话说到最后,萧云鹤听到了牙齿摩擦的声音。
“然后呢?那些蛮人……”
“没有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次遇到的只是蛮人的散骑,他们并没敢袭击我们,只不过我听多了蛮人杀人的故事,看着他们过来了,主动就献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财帛。商人么,总是想着用钱去摆平一切。而那些蛮人收了钱,也就走了。”
“送走了那些蛮人,我们也不敢再耽误,一路加快行程赶到我的岳丈家里,把我的妻子接走了。然后我们又一路急奔,不知道是不是花钱买平安真的取得了效果,一路上居然一个蛮人都没有遇上,平平安安的就回到了家里。”说到这里,卢桑又沉默了。
隔了好一会儿,卢桑才开始继续讲述。
“我们是平安回家了,但是我看到的家,却已经不是家了。家里面,到处都是血,我们全家人,我的父母,赶回家参加我的婚礼的二伯,三叔,我所有的亲人们,都死在了我的家里。我一走进去,就吗哈桑跑了出来。然后我就一直跪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吐着,一直吐了好久好久,最后连血都吐了出来,才被人给拖走了。”
“我逃过了蛮人,我的家里,却没有逃得过。蛮人越过了北疆,一直杀到了我的家乡。我娶回了我的妻子,但是我的父母,我的亲人们,他们就为了等这一天,但是……但是却再也看不到了……”卢桑转过身去,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那以后,我知道,蛮人就是我一辈子的仇人。那些平凡的愿望,再也不可能实现了。正好有征兵的,我就跟着来到了这里。然后,就一直到现在了。”卢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完了,他就向自己的营帐走了过去。
“夜深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不会轻松的!”
卢桑的身影远去,他的声音,却还在萧云鹤的耳畔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