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郝东峰准确地接过了书信,小心地收回放好,然后就抬起头来看着端木飞羽,依然恭敬道:“端木公子现在应该信了吧?不知道现在,小人有没有资格参与诸位公子的会谈呢?”
“不怕死的话,想来就来吧!”端木飞羽冷哼了一声,侧过头不再理他。
“你们王爷想插一脚,我们也没意见。不过你们招来这么多的军队,想要干什么?想要依仗人多势众,只怕你们家王爷打错了算盘!”裴盛铎冷眼看着后面那足有四五百人的骑兵,质问道。
“裴二公子误会了,我家王爷怎么会这么做呢?”郝东峰依旧一脸任打不还手的谦卑笑容,“只是因为那秘藏路途遥远,内中也多有凶险,这些士兵虽然实力低微,入不得几位公子的法眼,但是有了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路行去,至少也能多一份保障不是?”
“哼!忒多狡辩!不就是想借着人多,想在自己身上多加一重砝码吗?信不信本公子一声令下,明天这里就能多上上万名铁甲武士?”裴盛铎冷声道。
郝东峰只是低头微笑,并不接话茬。
裴盛铎自讨没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向里面走去。剩下的人也没什么话好说,也就跟在他后面,也都从大门走了进去。
许家从早上就已经准备好了,一行人走了进去纷纷落座,下人仆役有条不紊地招呼着上酒上菜。而许承方、鲁有成、端木飞羽等人则进了后院,在一处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内落座。
这里,才是他们商量大事的地方。
这一次,许云鹤没有在场。甚至就连裴盛元也被撵了出来,六家各只有一人参与会议,就连那个烧成灰碳模样的公冶乐天,也换了身衣服走了进去。再加上那个永远保持谦卑笑容的郝东峰,一共七个人,在屋子里密议,也不知道几个人商量了些什么,反正是好半天都没有人出来。
许云鹤没有到外面的酒席上去吃喝,他独自一人站在房间外面十多米远的地方,这个位置,就完全听不到屋子里的动静了。
在他的身后,还站着满脸不甘的裴盛元。显然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心思,虽然不能参与到内部的密议,但是都想等在这里,好第一时间知道最后商议的结果。
“喂!许家那小子!”两个人没什么好说的,沉默了很长时间,裴盛元突然叫了一声。
许云鹤头都没抬,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呼喊。
“喂!本公子叫你呢!你没长耳朵吗?”看着许云鹤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本就心里不爽的裴盛元心中更是冒火,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一丝怒气。
“长耳朵的人,只听人话!”许云鹤依旧是头也不抬,只是说的话却有些呛人。
“混账!你不想活了是吗?!”早有旧怨的裴盛元大怒,双拳紧握,踏前一步就要动手。
“想打?就来吧!”许云鹤的两只手出现了两团火苗,却没有马上动手,只是平静地说道,“不过这里是许家,一会儿动起手来,出了什么事,也是你先动的手!我可不负责!”
“你……”裴盛元已经迈出去的一步又收了回来,一口气郁积在心中,心中想要把许云鹤暴打一顿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但他却已经丧失了动手的勇气。
许云鹤说的没错,这里毕竟是许家。且不提这里距离无力很近,一动手势必要惊动许承方,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就算惊动了许家其他的人,就算自己身份不一般,但是这里是许家,只要是许家人,就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这里欺负同族之人。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自己根本就算不上是强龙呢?
而且就算不理会这些,眼前的这个小子,自己就真的有把握战胜吗?昨天一战自己就在对方手上吃了暗亏,而今天这小子突然变成了一团大火球,烧得公冶乐天成了烤ru猪。公冶乐天的实力与自己也只在伯仲之间,自己,可以应付得了他那诡异的玩火手段吗?
思来想去,裴盛元只能极其不甘地哼了一声,猛地转过身去看向另一个方向,不再看许云鹤这张让人生厌的脸了。
许云鹤面无表情地看着裴盛元的背影好一会儿,心中,突然暗叹了一声。
原来,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不是武力,而是智谋。
许云鹤明白,这个裴盛元之所以最后没有出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刚才和公冶乐天的一战产生的震撼所致。在战斗中火速升级,而且还从武士升为了武师,这种火箭一般的升级速度,就算这些天赋惊人的六家公子,也是见所未见的。
尤其让人震惊的是,许云鹤最后居然可以在自己的身外形成一个大火球,正是依靠这个火球,许云鹤才能反过来压着公冶乐天打,最后还把公冶乐天烧了个够呛。
许云鹤诡异的控火手段闻所未闻,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裴盛元虽然狂傲,却也不敢贸然动手。但是只有许云鹤自己才明白,自己的那团火球虽然神奇,但那只是公冶乐天没有见过,毫无经验才会被自己打伤。一旦等他熟悉了自己的打法,远胜自己一个阶位还要多的超强实力,绝对会把自己打得很惨很惨。
自己,也开始学会虚张声势,狐假虎威了吗?借助许家的声势,借助许承方的威名,借助对方心里面的忌讳,短短几句话,就把一场必输的攻击消弭于无形。这,就是智慧的力量?
许云鹤的心里面说不清是喜是悲,抬头望天,澄净如洗的蓝天上白云飘飘,一个无比舒爽的好天气,许云鹤的心里,却很难高兴的起来。
小时候孤身流落在外,于市井间长大,底层的地痞流氓,黑心商贩,无良官差,种种黑暗,许云鹤见的多了,自以为早已经看透了世事人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苏流沙只说了一遍,许云鹤就已经牢牢地记住了。这人世间,不就是为了追逐利益而存在的吗?
而到了现在,重回许家,结识了许承方,短短的几天时间,所见的一切,都在一点点地颠覆着许云鹤原先的认知。这是一个比许云鹤原来的世界更高等级的世界,更高层的名门大族,更高层的人情世故,贯穿始终的,却始终还是利益二字。
难道除了利益,就不能有别的追求了吗?他们站的这么高,所追求的,难道也只能和最下层的小商小贩一样,除了自己的一点利益,就再也没有其他了吗?那些光鲜亮丽慷慨激昂的抱负理想,难道都只是用来装点门面,或者用来欺骗不知世事深浅的无知少年的?
因为利益,一开始还在打生打死的敌人,转眼间就可以在同一张桌子上把酒言欢,言笑晏晏地谈笑风生。因为利益,先前还一副两肋插刀兄弟情深模样的两个人,马上就可以为了一点利益纠葛,而吵得脸红脖子粗,却还寸步不肯相让。听,这争吵声都传到这里来了,这不是公冶乐天和端木飞羽的声音吗?刚才两个人还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现在就为了自己本家带三个人还是四个人的问题,就吵得不可开交。
利益,除了利益,我们就不能想一点其他的吗?如果人活这一辈子就只是为了那一点利益,那么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等到自己百年之后,所有的利益都只能化作一场空。既然辛苦一生,到头来始终还是一场空,那他们这么辛苦相争,还有意义吗?
如果没有意义,那为什么还要活着呢?如果他们活着没有意义,那么自己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难道自己,也只是这样为着一个可笑的理由而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