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说完许国松便退了开去,看着许云鹤慢慢地消失于人chao中。良久,他脸上的笑容一垮,露出了一丝苦笑。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这一下子,什么都变了!都变了!”许国松摇了摇头,转身向着旁边的一处茶楼走起,捡了个临街的位子坐下。整座城里的头面人物都已经接到了许家的命令,现在的许云鹤,没有人会有胆子去招惹,许国松并不担心。但是谨慎起见,他还是没敢走太远。
许云鹤走进了人群中,身边摩肩接踵的人们,给了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往返于城外山顶与城中,而每一次他都是小心翼翼地隐藏在人群中,但是最后总还是逃不掉被许四平等人抓住的厄运。
如今的他,再也不需要去躲避任何人了。只是置身于人群中,他的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似乎眼前的一切繁华,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好像站在了世界之外。来来往往的人有着不一样的喜怒哀乐,但是他们的情感,统统与自己无关,毫无关联。
想不到,只是隔了几天,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却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自己的实力提高了,所有人都来巴结自己,这和自己以前人人喊打的情境,真是有着天壤之别。这样好像是很好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却没有任何一点快乐的感觉呢?
茫然无措地随着人chao向前走,许云鹤心中的失落感愈见加深。忽然在这个时候,心神不属的他忽然感觉身边被人碰了一下,身体本能的反应快过了心神的反应,脚下向旁边一移,两手一前一后上前一按,就按住了一根瘦瘦小小的手臂。
“疼啊!快放手!”一声惨叫,还带着深深的稚气。
许云鹤的双手依然反拧着对方的手臂,双眉微皱,冷声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刚才想要干什么?”
一眼看去,那人原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一张脸上满是菜se,全身上下皮包骨头,瘦得简直不成样子。只是这一眼,许云鹤就知道自己这句话白问了。像他这个样子的,还能是什么人呢?
果然,听了许云鹤冰冷的喝问,那少年也不再惨叫了,一双黑黑的眼睛中涌出了泪水,身体还被许云鹤制住难以转动,他却歪着身子向许云鹤连连讨饶:“公子对不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子!念在小人是初犯,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这番动静发生在大街上,人chao汹涌的大街上也起了一阵sao动。只不过在看到了两人的状况之后,多数人都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部分人绕过去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闲人聚在周围,指指点点地看着两个人。
许云鹤纹丝未动,只是一脸平静地问道:“你是那一片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那少年蜡黄的脸se微微涨红,嗫嚅道:“我……我……我哪里都不是……我……”
“哦?”许云鹤双眉一挑,“这么说,你是新入行的,难怪我没有见过你……”
“不……不是的!”少年明显很怕许云鹤,但是这时候他还是强撑着反驳道。
“不是?像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许云鹤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把对方的手放开了。
“我才不是!”刚一得到ziyou,少年脸se一松,却还是坚持着为自己争辩,“要不是……要不是娘亲生病了……没有钱抓药……我……我才不会……”
“娘亲?”许云鹤一愣,随即一阵苦笑,“你真好……真好……”
看着许云鹤怪异的表情,那少年反而起了好奇心,怯怯地看着许云鹤,似乎不明白这个衣着光鲜的贵公子,会对自己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走吧!”许云鹤转身绕开他继续向前走,走了两步又甩手扔过来一件东西,“这个给你,回去吧!被那些人知道了,你不会好过的!”
那件东西准确地落在了少年瘦小的手掌中,少年震惊地看着自己手掌中心的那锭银子,手心沉甸甸的份量,让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你……你是好人!谢……谢谢你!”好不容易才确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的少年,这时候才想起来向许云鹤道谢,一抬头却已经看不到许云鹤的身影,望着汹涌的人chao,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句。
“好人?早就不是了呢!”许云鹤听到了,却没有回应,只是一个人在心底里苦笑加冷笑,“有娘真好……真好……”
这一刻,许云鹤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苦闷。自己的状况似乎已经改善了不少,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自己,孤身一人!
一出生,自己就是无父无母,家族里的长辈们对自己虽然宠爱有加,呵护备至,但那里面,却没有纯粹的亲情在里面。谁说孩子小什么都不懂?孩子的心单纯而又简单,却更能分辨出,到底何为真心,何为假意。
之后,自己离开了家族,生活跌入谷底,但那时候,却还有师父在自己身边陪伴。那是自己一生中最艰难的ri子,但是那时候,有师父在,活得辛苦,心里,却不曾孤单。
而如今,自己的天赋恢复了,也不会有人再欺负自己了。但是师父走了,身边的人对自己毕恭毕敬,但那份恭敬里面,却唯独少了一份真心。面对他们,许云鹤只能和他们一样,在脸上堆满莫须有的微笑,虚情假意。
自己是喜是悲,是哭是笑,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晓,都只有自己一个人承担。谁都不可以告诉,谁都不可以分享。纵然沦落为偷儿,他却还有一个母亲可以依靠。而自己,衣食无忧,却已经再也寻不到半点的依靠!
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绪的许云鹤,却没有半点明悟的喜悦。心头突然涌上的悲凉,浓郁得让他喘不过气来,心情激荡之下,抬脚就迈进了身旁一家小酒铺中。
这间小酒铺铺面并不大,只有一层,十几张酒桌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桌人。刚才许云鹤漫无目的地一番乱走,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一条有些偏僻的小巷。这附近人流稀少,再加上现在还是早上,这间小酒铺的生意自然也就冷清了许多。
许云鹤并不关心这些,他随意坐在一张无人的桌子上,招手唤来小二,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在最后,却又要了一坛酒。
人少上菜上的也快,几盘菜摆在桌子上,许云鹤吃了几筷子,菜式粗糙口感不佳,甚至还不如自己在山中的手艺,难怪这里的生意这么冷清。
这时候小二抱着一坛酒走了过来,许云鹤一把接过,一手撕开酒封,咕咚咕咚地倒满了一大碗,一仰脖全都灌了下去。
一口酒入喉,一股火辣辣的强烈刺激感,也随之流进了许云鹤的咽喉中。火辣过后,从未喝过酒的许云鹤,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心头燃烧起了一团火焰。很难受,却也很痛快。
一醉解千愁!古人诚不欺我!
许云鹤一碗接一碗地往自己的喉咙里倒着烈酒,这么早就开始酗酒的醉鬼可不常见,更何况是这样一看就没有长成年的光鲜少公子,就更吸引了不少的眼光。只是现在的许云鹤完全没有心思去在意旁人的眼光,只是一个人闷着头大口大口地喝酒。
这时候,门外,有人来了。
“小妹妹,这里挺干净的,不如就先在这里等等吧!”忽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好呀!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我还真有些累了呢!”另一个稚嫩的声音回答道。迥异于前一个声音,这一个声音,很好听,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