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掠夺你浑身气运。”
他**上身,肌肉轮廓线条流畅有力,浑身散发着炽烈的热浪,冰霜自他脚下消融。他俯视着皇帝,突然就可怜起这个年轻人来。
大步转身,向霜绯阁外走去。
“陛下太累了,送陛下回宫休息。”他对侍候在外的宫女吩咐完,兀自离开。
霜绯阁内,皇帝躺在冰霜花丛中,眉毛发丝上挂着晶莹冰霜,嘴唇冻的青紫,脸上神情安详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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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阳这一任的钦天监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名为韩率,他已经很苍老了,身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好似松松垮垮挂在骨头架子上,比实际的皮肤多了好多。到现在,他已经做作了三位皇帝的钦天监,这算是所有官员中,最清闲又是最难胜任的一个。
他的殿阁中被各种算筹,星轨仪,墨晶镜筒堆得满满当当,除了一个慧根清明的学生外,再没有人陪他。他一生未娶,自然没有子嗣,他是梦阳的钦天监,是观察天象,监察帝国气运柱,推演诸般变化,洞察天机的人,因此身边人大多短命,据说泄露天机是大忌,迟早要造报应,因此他干脆终生不成家,省的害己还害人。
“师父,咱梦阳的气运柱刚才又波动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稳下来,差点溃散掉!”一直举着墨晶镜筒看向殿阁中一方乾坤的学生紧张说道。
这个眉毛俨然是个正八字的年轻人眉头紧皱,这让他的严肃紧张的表情分外滑稽可笑。
他的样子不好看,尤其是眉毛,粗短又是正八字,看起来总是愁眉苦脸的,就算是笑起来,也是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这恐怕也是老钦天监给他取名‘韩苦生’的原因。
老头直起腰板,小步跑过来,差点将韩苦生撞个大跟头。师父常说钦天监不容易,命短,要遭报应,可师父这都活了快八十岁了,身子骨依旧硬朗。能喝点小酒,牙口还能嚼得动熟牛肉,闲下来时就蹲在钦天殿门口抽一管烟叶,在他看来就是顶好顶舒坦的日子了,实在不知道苦在哪里。
他看着师父举起墨晶,看向那殿阁中自成一方乾坤的气运柱,小声问道:“师父,咱梦阳这气运柱,越来越不稳定了啊,万一这要是溃散了,帝国该变成什么样子?”
老头放下墨晶,颤巍巍从怀中摸出烟杆,咂巴咂巴抽了两口,忧心忡忡说道:“气运柱能直接反应一个帝国的状态,万一气运柱不稳定,气机外泄,那就是皇帝陛下命不久矣,若是气运柱彻底溃散,那就是大厦将倾,王朝覆灭。”
韩苦生猛地伸手捂住嘴巴,惊恐道:“怎么会?咱梦阳前些日子还不是把隔壁梵阳狠狠打了一顿?国力正强盛着呢!而且陛下还年轻的很,气运柱怎么可能虚浮不安,有溃散败象?”
老头眯起眼睛,花白的眉毛都将眼线遮住,吐出一口浓烈烟气,疵着牙说道:“现在梦阳的气运柱璀璨放光,比当年碧海皇帝时还要壮大几分,却不够凝练。没错,国力是强盛了很多,都有咱自个的骑兵了,都能远赴千里外的梵阳,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可你不知道啊,正是咱梦阳的骑兵,一股脑杀了梵阳十几万百姓,无辜百姓。那几天气运柱震动不停,时时刻刻都有气机溃散,却因气机暴涨,抵消了溃散的气机,但气运柱的根基却是不稳。”
“这么给你说,知道上古神话中,有座支撑天地的不周山么?气运柱就像支撑起梦阳江山社稷的不周山,不周山最后被水神共工一头撞倒,天便塌了个窟窿,陛下如此滥杀,就像用斧头砍自家的气运柱,自食恶果!”看到自个学生还是不甚了解的样子,老头难得有耐心给好好解释一番。
“太平盛世时,气运柱凝练结实,先帝神罗二十年间,便是如此。国家昌隆,社稷兴盛,气运鼎盛,是盛世大气象。六年前蛮族赤那思侵略梦阳,先帝驾崩,几位皇子陨落,那段日子气运柱啊,摇摇欲坠,老夫都看的揪心,生怕梦阳三百年国祚就此断送,索性咱林夕陛下硬生生打退了蛮族,稳住了江山,气运柱才稳下来。前些日子,陛下发兵梵阳,帝国气运暴涨,这是掠夺梵阳气运,壮大梦阳气运,可陛下滥杀青河城那十几万人命,又白白糟蹋了无数气运。现在这气运柱,壮大是壮大,可气机萦绕外泄,不够凝练,时时震动不安,有溃散迹象……不是好兆头。”
老头狠狠吸了一口烟,咂巴咂巴嘴,露出一脸馋样,陶醉道:“这天冷的,要是有点小酒就完美了!”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自个徒弟。
韩苦生撇了撇嘴,师父就等着他跑腿去拿酒,这老头儿就是这么一副邋遢德行。钦天监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整座钦天殿上下也不过他们一老一小,说不定师父哪天不小心蹬腿了,他就得继承钦天监的位子,盯着气运柱一看就是一辈子。
其实这不是他喜欢的生活。
他噔噔噔拿了酒,偷偷闻了一口,真香。说不定师父喝了酒就要吃肉,干脆酒肉一齐带过去,省的再跑一趟。
看到徒弟不仅带来了救,还带来了熟肉,老头儿眉开眼笑,露出一嘴被烟熏黄的牙齿,哈哈笑道:“你小子越来越懂事了!就知道我老人家想吃肉,刚还一拍脑门说忘了让你连肉一起带来……”
看到师父有吃有喝好生快活,韩苦生不由得想起自个的名字,这人生苦的啊,了然无趣。
像是察觉到徒弟百无聊赖,老头难得大方一次,将酒壶推到徒弟面前,又撕了块熟肉,说道:“兔崽子,你也吃着喝着!”
韩苦生也不客气,抄起酒壶就狠灌几口,结果被辣的眼泪直流。对面老头乐不可支,哈哈大笑。他知道,自己一定辣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他的眉毛最是滑稽,原以为师父是大方了,没想到是在这茬候他着。
他狠狠嚼着熟肉,气鼓鼓得瞪着师父,像是要把这老头当作嘴里的肉,狠狠嚼烂。
老头收敛神色,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徒儿啊,为师告诉你,为何咱梦阳气运柱会变得动荡不安!”
像是在谈论某个禁忌般,老头儿觉得脊背都泛起凉气。
“是有人啊,在窃取咱林夕陛下的气运,窃取咱梦阳国祚运势!”
韩苦生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人用心歹毒,分明是要将咱梦阳三百年国祚社稷拦腰斩断啊!”
突然,老头喉咙里发出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噜声,好似噎住了般,韩苦生大叫一声,向后退去。
不知何时,一个满头赤红乱发的妖艳男子站在师父身后,搓指成刀,直直插进师父脖颈中。他穿着猩红色的袍子,就连瞳孔都是炽热的红,嘴唇笑意嘲讽,手指在师父的喉咙中捣鼓着,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韩苦生一头一脸,
男子手猛地一扯,硬是将老头整条舌头连根扯断,老头的身子栽倒在地,脖颈上露出一个硕大的窟窿,血流了一地,瘦小的身子抽搐着,慢慢死透。
韩苦生失声惨叫,吓得失魂落魄。
他认出这个人了!分明是整日跟随陛下身边的大国师!
修罗满手鲜血,将手中的舌头甩了两下,猩红的舌头软绵绵的垂下来,好似吊死鬼的血红舌头。
“话多不是好事啊!只能请你闭嘴!”他漫不经心的自语道,接着将那截猩红舌头丢在老头的尸体旁,手上的鲜血还是温热的。
他低头看着已经吓得丢了魂的韩苦生,蹲下身,拿起酒壶,仰脖灌了一大口。
“以后你就是钦天监了。”他将酒壶塞到韩苦生手中,伸出一根沾满鲜血的手指,在男孩的唇上划过,像是给他涂上了一层唇红。
修罗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这年轻人的八字眉,配合着嘴上的猩红,不去跟着演杂耍真是可惜了。
“继续享用你的美酒和美味,若有打扰,还请见谅。”他气质宛如贵族,彬彬有礼。
话罢,转身离去。
留下一具慢慢变冷的尸体,和一个这辈子都要活在噩梦中的可怜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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