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宁正,星辰终于觉得在青河城的痛苦又黑暗的回忆一扫而光,那些腐烂的丧尸,阴雨连绵不见天日的阴霾,不得不杀死自己兄长的煎熬,踏着无数尸骨才换来如今一步登天机会的歉疚……这些令他不堪回首的感触,在女孩伶俐清脆的笑声中烟消云散,宁正就是具有这样的魅力,她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能消融任何寒冷坚冰。
现在他就这么牵着宁正的手走在皇宫中,穿过森严的御林禁军,走过雄伟华丽的皇宫。碰到小步快趋的宫女太监,他们匆匆一句“见过公主殿下”,忍不住要抬起头偷看这个与公主殿下并肩而立的男子,嘴巴皆吃惊的张大,怎么也合不住。
身为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宁正殿下的眼光也高很多,时常有献殷勤的男子绕着殿下转着圈儿奉承,以博红颜一笑,怎奈何公主殿下多是冷眼待之,甚至直截了当闭门不见。可现在,公主殿下竟与这男子挽着手站在一起,笑容温软,碧绿的眸子像初春化开的湖水,柔波漾漾。
这世间还真有男子能得到公主殿下的垂青!那该是多出彩的男子,多幸运的天之骄子?
边走边说,星辰言辞斟酌,有些事情他必须得压在舌头下面,说出来恐怕会让刚刚一步登天的他再狠狠摔下来!他即将在梵阳封官拜将,他在梵阳叫梁星辰,他夺得彪炳战功只是为了能与宁正再相聚。
尽管他本是梦阳夜国的亡国世子,尽管他父亲大人是梦阳前镇天大将军,尽管他是梦阳修罗大国师死死防备的人,尽管他是要以梵阳为基石,壮大自身气运,要以蟒吞龙……这些心中猛虎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
突然就有些不安,他感觉自己是欺骗宁正。他只敢说是家里花了钱才把他送进军队,只敢说他是侥幸才杀死那个黑铠人,只敢说立下如此大功只是运气稍好些而已。他多想告诉宁正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时,心如刀绞的感觉有多痛;看到哥哥死前塞在他手里的纸条时,眼泪大滴大滴滚落,泪痕在夜风中多么冰冷刺痛;这一仗根本就是策划好的,死了这么多人只是为了让他能一步登天。
他不敢说,只能将这些话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
他躲闪着不敢看宁正的眼睛,他怕他的掩饰会在那双碧澈无邪的眸子下不攻自破。他知道他连笑容都有阴影,背负这么多,怎可能笑得轻松?
一时间没人说话,两人并肩走在一起,阳光很温柔,微风很清新,女孩的马尾辫在脑后轻轻跳跃,淡淡的玉兰花的香味沁透了星辰。
其实能这样并肩走在一起就好,当初知道她是梵阳公主后,他心灰意冷连话都说不出来。如今能与她并肩走在一起,不觉得自惭形秽,他应该感到心满意足。他要做的是守护好宁正,而不是用自己那些糟心事让宁正担心,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宁正绝不能再失去。
他手间的力量大了几分,感到宁正的手也有力的回握着,嘴角微微翘起,像一只猫般笑了笑。
宁正带他来到自己宫邸,踏在华美张扬的九龙盘舞白玉石阶上,手扶着刻纹繁复华丽的栏杆,如梦似幻。
一直远远跟在后头的大太监郭阿蒙嘿嘿笑了笑,这小子该知足了,他可是公主殿下长这么大,第一个被公主带入这座宫邸的男子。前两年有一皇族外姓旁系公子,仗着自个与当今陛下不浓不淡的血缘之亲,擅自闯进殿下宫邸,言语轻佻纨绔浮夸,惹得殿下大怒。直接被殿下的仆从轰出来,就还不死心,死皮赖脸脱了鞋坐地上靠着石阶大声吟诗歌颂,一直从早晨耗到了晚上,用上了男子追求女子最下作的死缠烂打之术,最后气的公主殿下找来二皇子将之狠狠拾掇了一顿。
据说最后是被他家人小心抬到马车上,灰溜溜抹黑出城,这些年都再没敢再来帝都。
且不说陛下对宁正公主何等宠爱,就是几个皇子也对这个妹妹偏爱无比。已经开始接触帝国权利中枢的大皇子是个极有修养的男子,待人接物从没有皇子的架子,谦和有礼。四年前,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悄悄找上大皇子,意思很明白,只要大皇子能让他见着宁正殿下一面,能促成这桩好事,他那一部尚书的爹爹便倾力支持他当太子,更有他爹爹的各路人脉为大皇子铺路。
当时大皇子笑呵呵得满嘴答应,在外人看来,一个初出茅庐的皇子,若能得到权臣的支持,今后的路无疑会好走很多,只是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吏部尚书家的公子,不痛不痒。怎料几天后,一纸诏书就送到吏部尚书家里,调任颇有经国大才的吏部尚书为西北道经略使,并将之死死按在苦寒的西北四郡足足四年不得翻身。
后来这件事渐渐传开来了。虽然吏部尚书与西北道经略使都是正二品,可京官外调就算品秩不变,依旧算是贬谪。更何况当时吏部尚书大人经世之才颇为出彩,甚至再往上走一步也有可能,怎奈何说下去就下去?人们这才看清楚了这个平日谦和有礼几乎圣人的大皇子绝不是好说话的主,话说的软,事儿却做的极强硬,不留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尤其是在宁正殿下的问题上,更不容心怀不轨之人动半分邪念。
二皇子就不必说,打小在皇宫就是混世魔王般的人物,没少把伺候他的太监宫女打残气哭,陛下将鬼部斥候交给二皇子掌管后,这个阴蜇狠戾的二皇子做事更加乖张。若说大皇子的手段还是在明面上的规则之内,那二皇子就是彻头彻尾的不讲理,是会杀人的。毕竟这是皇甫家的天下,皇甫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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