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极卦象的巽门,由傲羽长射统领杨煜镇守。这位留着胡须的老将席地而坐,膝头放着一把巨大的牛角弓,带着铁珏的手指抚过紧绷的弓弦,好似在安抚一个老朋友。
傲羽长射几乎都装备上了威力巨大又省力的机括轻弩和鱼鹰踏弩,可这个老将军依旧习惯这张巨大简单的牛角弓,他总嗤笑那些精致巧妙的机括是娘们用的东西,就是个婆娘都能摆弄摆弄,爷们就该用这样近一人高的巨弓。老将军的牛角弓用一只巨大犍牛的角做的,单单找这样的牛角都很是艰难,弯弓,搭弦,都是很费力气的活计,全凭老手艺一点一点做。就连最简单的弓弦也是二十多根细牛皮一点一点鞣制拧成,丝毫不马虎。
傲羽长射的武士人人都是神射手,单论射箭的技艺不逊于极北蛮族最精锐的隼骑,三百步射穿头颅,两百步一击毙命不在话下,五百步外的漫射连射更是出身,仿佛给敌人当头泼了一盆箭雨。只是二十年前傲羽长射被解散了大半,现在这些武士远比不上曾经的傲羽长射,不论是技艺或是胆气。
老将军杨煜总想着自己会是个什么死法,古言常道‘黩武且难安死’,一个打了一辈子仗的人怎可能寿终正寝?造那么多杀孽要是能死得安详那才是怪事。
所以老将军神情很平静,即使在现在这前有猛虎后有饿狼的绝境,依旧保持极大的平静。
甚至隐隐有一股兴奋。
他握住这张跟随自己数十年的牛角弓时,仿佛又回到年轻的时候,他一个人一匹马几十支箭,便能射杀半个百人队。
帝国二十年无战事,他时常擦拭养护这张巨弓,想着‘西北射天狼’的豪迈情形,想着再握住这张巨弓时,会身处多么壮丽的战争中。
就算身死也无憾,武士征伐一生,能死在战场要比死在病榻上要壮烈的多。
更何况,梵阳军界现在后继无人啊!他不相信泱泱梵阳千万男儿,大浪淘沙就出不了几个能带兵打仗的年轻骁将?他们这些个老家伙多少都有些挡住年轻人的路了,往边挪一挪,往后退一退,提点提点年轻人,帝**界定能焕发生机。
“拿我短刀来!”老将军突然说道,声音老迈苍凉,却不显龙钟疲态。
随从武士双手呈上一柄半尺长的短刀,欲言又止。
战场之上,将军若是配短刀,那就是抱了死战的决心,若是战败被俘,便用短刀自刎,宁死不屈,不受羞辱。
“我杨煜一张弓一支箭便能千军万马取敌将性命,一步一步爬到傲羽长射主将的地位,又有一子蕴浩,有望成就一代硕儒,前途无量。老夫一生,如履薄冰,却阅尽世间繁华,体味人情冷暖,不算枉然。”老将军用手拄着巨弓站起身,笔直挺立,犹如劲松,他将牛角弓背在肩头,腰间箭囊哗哗作响,月光下,画面苍凉。
“如若不死,便退身让贤,如若身死,死而无憾。”
远处丧尸正朝这边冲来,它们今夜变得异常敏捷矫健,好似嗅到血腥味的狼,披头散发狂奔而来,腐臭味道直欲人窒息。
“傲羽长射听令,搭箭!”杨煜声如洪钟。
身后上千架机括上弦的有力声响齐震,坚韧的弓弦被扯紧的嘎吱声里蕴含着无匹的力道。
丧尸越来越近,好似洪流淹没了街头巷尾。它们嗅到活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兴奋的快要发狂,嗓子里呜呜嘶叫,张开腐烂乌青的嘴巴,雪亮的牙齿在月光下森白夺目,牙床是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腐朽乌黑,灰白的眼睛茫然睁着,漫无目的看向前方。
“齐射!“将军骤然下令。
机括有力的钝响不绝于耳,锋利箭矢抛射而出,锋锐箭镞像愤怒的马蜂朝这些死物冲去。
傲羽长射装备的精锐机括不必寻常弩机,威力极大,一百步射穿一般铠甲不成问题,射在这些已腐朽的丧尸身上轻而易举就贯穿了它们身体,狠狠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些死东西的身体已经腐烂到轻易便能斩开的程度,不似前几日一刀砍下去就像砍在了木头上。正是因为如此,它们僵死的关节肌肉才能灵活起来,变得像现在这般迅捷灵敏。
丧尸大潮还在源源不断的冲来,老将军深吸一口气,抬起手中的牛角弓,左腿后撤一大步,身子侧立。他大吼一声,左臂抬弓,右臂肌肉暴涨,巨弓张满——一副极具冲击的画面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如扎根磐石的老将军粗壮手臂将牛角弓扯满,赫然如满月,肆意张扬着一股只存在于远古洪荒时期才有的狂野气息,月色朦胧,雄伟如同临世的神祗。
弓弦被扯紧的震颤声令人头皮发麻,拉满这样一张巨弓需要多大臂力?所有人霎那间瞳孔收紧。
‘嘭——’
声音不似机括弓弦发射箭矢时那般清脆,沉重犹如一截撞城锤。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纯粹的窒息感,仿佛自己身上所有精气神都被老将军那无匹一箭抽走。
箭矢如怒蛟,一线而过,挡在箭镞前的一切事物都被贯穿,最前面一具丧尸的头颅顷刻间崩裂开,箭矢怒啸着继续向前飙射,钉着几具丧尸,巨大力道带着它们身体倒飞出去。
弓弦争鸣之声不绝于耳,老将军竟是毫不停歇的连射,一箭离弦下一箭又搭在弓上,每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