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甲胄的王钟离俨然成了一名翩翩儒将,面容如书生般谦和温雅,披上铠甲后,那股含而不发的锋芒令他如盛夏的灼阳般光彩四溢。
“王先生——”星辰踏入屋子后,拱手说道。
“还叫先生呢?我现在可是你的顶头上司!”王钟离哈哈大笑道,他镇定自若的笑容与屋外连绵冷雨和可怕丧尸对比鲜明,是很能令人放心下来的舒心笑容。
“属下拜见王将军!”星辰单膝跪下,双手抱拳,竟是一个标准的军礼,身后小五和六子相视一眼,虽然不怎么服气这个总是看起来超然世外的儒雅男人,可看到少爷若此,也是行了军礼。
这一瞬间,星辰有些恍然失神,他想起小的时候,夜国都城里,那些叔叔伯伯见到父亲,也是同样的姿势,单膝跪下表示忠诚,双手抱拳代表奉出心脏。那时候看到这些叔叔伯伯们如此行礼,总不理解为何要这样,现在终于轮到他做同样的动作。
可王钟离是值得他忠诚的人么?值得他奉献出心脏么?不,他更希望自己是站着的那个,脚踩地头顶天,气态雄伟,面前是为他甘愿效忠尽死的峥嵘武士。
他想的出神,甚至都没察觉到王钟离已经说了好几声‘起身’。
“我现在是炎字军统领,统管七万炎字军步旅,必要时,沧海军麾下的五万步旅也受我调遣。”他不轻不重说道。
兴许在常人眼中,七万五万只是很单调的数字而已,可亲自上过战场的夜星辰深深清楚这加起来十二万的步旅武士结成战阵该有多大阵仗。他在极北蛮族时,看到过轰烈铁骑的冲锋,一千骑兵一字排开狂野冲锋,那阵势足以令没见过大场面的人昏厥过去。还有赤那思对阿日思兰复仇之战时,四万轰烈铁骑与三万狮牙骑射相互冲锋,相互碰撞,在凝腥的战场中,足以点燃炽烈如火的沸腾热血。
那这个看起来宛若书生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儒雅男子,当年带兵打仗时该是有何等伟岸雄姿,竟能二十年杳无音讯后,立刻就坐上步兵统领的高位?
当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现在这境况,我们日子不好过!整个青河城都是丧尸,它们不知疲倦游荡在街道,我们的武士换班守岗,随时修补防御工事,可还是丢了城西一条街道。这些家伙似乎有饥饿感,若不吃人肉,就会发狂疯癫,城西街道被破后,近千武士被杀,那些家伙吃饱喝足后又张大嘴巴来回游荡。”王钟离平静说道,他站在门口,顶着街道雨天。外面已经全黑了,无月的秋雨夜,门口那两支火把的光芒格外珍贵。
“但这些还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更要提防的是城外的敌人,梦阳军队,那个叫夜青山的歹毒男人。”王钟离转过身,看着星辰,问道:“这个夜青山,是你叔父?”
“嗯!”星辰不愿在这个人身上多费口舌。
“果真是心狠手辣的男人,为了让我们相信梦阳步卒大军留在城中,特意丢下上万步卒与我们死拼,待大军入城后,丧尸就出动了,最先死的是留在城中的这些梦阳步卒,全部成了活死人的口粮!”王钟离神情冷峻,第一次从这个儒雅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兵者的杀伐气焰。
星辰心中冷笑,夜青山?这可是能亲手杀死族人以博取皇帝信任的男人,是能若无其事披着死去胞弟的盔甲被人奉为镇天大将军的男人。
这是一个为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
“夜青山,藏拙了啊!刚开始我们都以为他是个庸才,舍弃步卒保骑兵,这等蠢事竟然都能干得出来,就没想过这根本就是个圈套,是该怪他太狡猾,还是我们太大意?”王钟离平静说道,“近十万丧尸,不知疲倦的游荡,我们的武士迟早有撑不住的一天,要么冲出城与梦阳武士决战,但只消铁骑堵住城门,我们就无计可施,要么就打破城中的困境,从丧尸手中夺出一线生机。”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有什么想法么?”王钟离扬起眉毛问道。
星辰想起被他收起的那张布条,犹豫了一霎,说道:“没有。”
他那一瞬间的犹豫被这个双目如炬的男人准确捕捉到,王钟离低头看着他,并未将话挑明了说。其实夜星辰那一瞬的犹豫很自然,一般人几乎就看不出来,只是王钟离察言观色上太过人了,跟随尚吉城城主二十年,识破一个人的谎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走,带你去伤病营看看!”他大步流星向雨中走去,丝毫不顾自己已是统领的尊贵身份。
“很多伤员本来还有希望活下去,可我们缺药,缺食物,只能看他们活活死去。还有今天新从西街撤下来的武士,恐怕他们连死都不如了……”王钟离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雨打芭蕉般。
星辰不做声色跟在后面,就像跟着老师的学生,听他讲这些事情。这些**裸血淋淋的惨状摆在他眼前,又被这个男人平和的语调讲出来,画面与声音的差距,令他心烦意乱。
“幸好梦阳人没把青河城拆掉,留这些房子,好歹能遮风挡雨,比军帐强多了。”王钟离继续朝前走,透过一扇扇虚掩的门,看到里面备受伤痛饥饿折磨的武士,像在介绍最悲怆壮烈的风景。
“这十几个是韩宇都尉最先率领的八千炎字军先锋,封堵清河城门时负伤,而韩宇都尉已经死了,他和他麾下的武士是最先死在丧尸手中的,他拼死送出城内有丧尸的消息,我们好有所准备,不至于立足未稳时就全军覆没。”
“这几间屋子里,他们下场会很凄惨。”
“为什么门窗都锁起来了?门口还有武士把守,他们不是伤员么?”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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