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头散发,一缕鲜血顺着鼻梁流下来,沁入嘴中,腥甜的味道仿佛激起了他的杀意,举刀吼道:“封住,封住,封死城门,决不让一个梦阳人溜出去!”
他的头盔被一名梦阳武士一刀敲掉,差点就被削掉半个脑袋,依旧没有退出。作为炎字军三大都尉,他只要骑马站在最后,指挥全军发号施令即可,甚至能举着刀砍掉胆敢胆怯逃走的武士。可他没有,这是和炎将军学的,大小战事,没有让武士冲在最前主将缩在最后的说法,要想让武士拼命,主将必须得先拼命,尤其是对梵阳这种安逸日子过了二十年的武士来说,他们需要主将作为表率,而不是自顾自的叫嚣让他们前冲前冲,自己却缩在安全的地方。
青河城城门宽六丈,门洞长十丈,就这么巴掌大一片地方密密麻麻堆积了上千具尸体。披着轻质皮甲的梦阳武士无论是武艺还是战意都比梵阳武士高出一大截,他们起手落刀动作毫不凝滞,犹如砍瓜切菜。十丈长的城门已经被推进一半,梵阳武士若是撑不住,这城中近十万步卒武士便能突围出来,顺着玉兰山脉分散开来,与沿驿路高速推进的风雷铁骑汇合,那梵阳就真危在旦夕了。
韩宇狠狠将刀从一名梦阳武士胸膛中抽出来,鲜血喷了他一脸,面目狰狞似鬼,咆哮道:“大将军到底在等什么?大军再不来就真的顶不住了!”
御殿炎将军行军打仗贵在神速,绝不会在时机上拖延半分。难道将军觉得这其中有蹊跷,觉得这是圈套?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这五营的炎字军可就得交代在这里了。两军僵持不下,拼的就是耐力毅力,一方若是泄气后撤,另一方没有理由不追着屁股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消彼长,就是这个道理。
“大人,大人——”传令亲兵急忙跑来,仓促说道:“炎将军已带大军赶来,大人再坚持片刻!”
韩宇精神大振,开怀笑道:“好!好!好!兄弟们再坚持片刻,大将军马上就到,杀光这些梦阳狗贼,为死了的弟兄报仇!”
他弯腰再拾起一柄战刀,双手刀大开大阖,忘我砍杀。
“还以为你们的将军会救你们么?那些铁骑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你们输了!”韩宇吼道,故作恐吓,以求攻心。
果然,冲在最前面的梦阳武士神色慌乱,心神不宁。
“镇天大将军死了么?我们被抛弃了?”
“输了么?输了么?要死在这里了?”
“我不要死,不要死啊!饶了我,我投降,我投降——”
“没骨气的东西,杀,继续杀!我梦阳铁骑绝不会败!”
忽有尖锐的蜂鸣之声。
天空中掠来密密麻麻的箭矢,好似一群愤怒而过的马蜂。强力机括射出的箭矢奈何不了风雷骑的铠甲,杀这些身穿皮甲的梦阳步卒武士绰绰有余。沉稳有力的箭矢穿透了武士的身体,巨大的冲力带着还未死透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将人钉在地上墙上,方才还胶着的武士们顷刻间分开,梦阳武士向后慌忙退去。
韩宇回头,顿时喜笑颜开,这是傲羽长射的武士来了,他们的长弓和机括足以横扫一支步卒,甚至青铜盾都能被机括射出的破甲箭洞穿。再往后看,那面火红好似燃烧的炎字大旗随风飘荡,是大将军来了!
强劲有力的箭雨射煞了梦阳武士的胆气,在一边倒的优势下,亢奋如狼的梦阳武士终于向后退去,留下一层堆叠如山的尸体,厚厚铺了一层。
潮水般的梵阳武士涌进城中,强力机括箭雨开路,手持刀戈的武士看到垂死挣扎的就一刀补上,利落潇洒——梵阳武士就适合打这种顺风顺水的仗。几名手持长刀的武士将一名梦阳步卒用刀钉在地上,像切肉般从脚掌开始,一层一层片割下来,双腿如剁甘蔗一节一节砍断,刀锋破空声,入肉的钝响声,断骨时的崩裂声,还有梦阳武士的惨叫声。
他凄厉的惨叫好似激起了梵阳武士无限的乐趣,就仿佛看着一个人的身体被死神一口一口吞噬掉,他们哈哈大笑,像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乐趣。
三个梵阳武士轮流挥刀,一刀接一刀,如同劈柴,很快,那名梦阳武士身体已经被截掉一半,还未死透。他拼命低着头,看着自己已经碎成一块一块的下半截身子,叫声凄惨。
骑马入城的御殿炎将军仿佛一头踏进猎场的头狼,他仅剩的独眼一扫战场,瞥见这边惨状,眉头紧皱。他一挥手,招来亲兵,说道:“那几个,全部抓起来,押过来。”
亲兵得令,将那三个玩弄梦阳步卒的武士押送过来。他们拼命抵抗,大声质问着这些与自己同属一个阵营的武士:“凭什么抓我?放开!”
待被押到御殿炎将军面前,这才老实下来。亲卫武士一脚踢在腿弯,迫使他们跪下,他们仍是不服气的抬起头,盯着炎将军问道:“大将军,我们何罪之有?”
炎将军残缺不全的脸毫无表情,就算是笑也看起来像是凶煞咧嘴呲牙。他举起马鞭,指着那名仍未死透的梦阳武士,平静问道:“很好玩么?”
三名梵阳武士面面相觑,敌人而已,杀了就杀了,弄残了就残了,这么折磨,有何不妥?谁让他们是敌人,谁让他们杀了青河城十万百姓!
“武士打仗杀人,无可厚非,可杀得连人性都没了,还怎么再自称信封武神的武士?”御殿炎将军目光看向前方节节败退的梵阳武士,平静说道:“披甲上阵,无非是一个为国捐躯,说得再俗点,为挣一口饭吃,要不然谁会脑袋提在裤腰带上拼命?”
“你们如此折磨那人,若是躺在地上的是你们,心里有何感想?”炎将军声音渐冷,“打仗死人,天经地义,能给个痛快就给个痛快,如此折磨,是为心怀妖魔?”
“大将军——大将军,我们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一名武士谄笑,仰起脸笑脸讨好谄媚,其余两人连声附和再也不敢,语调里并无多少真诚。
可将军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下一刻,三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腾空飞起,一抹亮光闪过,将军已收刀还鞘。
他看也不看那三具人头落地的尸体,策马继续朝前走去。
那一刻,看到御殿炎将军的人都觉得,这个面貌狰狞丑陋的将军,这个兵戎一生杀戮无数的武士,其实最见不得生命消逝,或者说,他只想要每一个因他而死的武士,都能体面的,不受太多苦痛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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