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的那一丝不甘愤怒,心里竟有一丝惋惜。梦阳镇天大将军夜明山,梵阳御殿炎将军尹苍炎,南方齐名的两位倾世名将。他的弟弟夜青山已经身死,现在这个御殿炎将军尹苍炎也要死在自己手中,这个英雄凋零的念头,还真是让人伤感。
只是心里虽有一抹伤感,这一记完美的攒刺仍无半分犹豫,带着刚猛的啸声,直插尹苍炎的心脏。
他又瞥了一眼慌忙上前的沧海军都统李暹,无声冷笑,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尹苍炎的命。
忽有龙吟传来。
下一刻夜青山觉得身下战马像被一块巨石砸中,硬生生向左平移数尺,这一记必杀的攒刺被阻断,他心中惊骇,仍是在重心不稳的情况下将这一记搠刺递出,只是本该刺入心脏的一枪只刺入尹苍炎肩头,入肉半分。
他惊鸿一瞥,只看到一个穿着普通梵阳兵卒袍服的武士肩膀狠狠靠在马身上,披着马铠的战马像是被一截撞城锤撞到,四蹄趔趄不稳。一抹雪亮的光彩闪过,来人捡起了御殿炎将军丢在地上的刀,高举头顶,朝他劈下。
这一刀的气势来的比他那一击刚猛无匹的攒刺还要霸烈,裹挟着刀锋破空而下的尖锐蜂鸣,势如破竹。
长枪刚猛还体现在一个势大力沉,往往枪势霸烈,难以收手。方才那一记攒刺的力道将长枪整个递出,面对这力劈华山的一刀,竟无法收枪格挡。夜青山猛踩马镫,披着铠甲的身子竟如鸿雁高高跃起,枪势在半空中收回,一袭月白铠甲空中翻滚好似蝴蝶。身下战马长嘶,未能躲开这霸决一刀。沛力凝聚在刀锋,生生斩开马铠,硕大马头整个落下,鲜红滚烫的马血喷出丈许高,染红了墨云翻卷的天空。
一刀斩马。
梦阳风雷骑兵们终于有了一丝惊骇,原以为这一身靠高昂黄金打造出的盔甲能阻挡任何攻击,竟还有能将之斩开的武夫。
身子在半空中腾飞的夜青山看到心爱战马被斩首,在面甲下发出一声冷哼,身体在毫无着力点的情况下调整姿势,双手握住枪柄,借着凌空两丈的高度,还有浑身铠甲的巨大冲力,再加上他本人沛莫能当的雄力,与这斩马兵卒方才那力劈华山的一刀气势如出一辙。
长枪呼啸而下的声势远比战刀来的浩大,沉重的破空声都能听出那蕴含着何等无匹的力道。所有人都为那名救下炎将军一命的武士感到惋惜,出师未捷身先死,恐怕说的就是这样令人可悲又可笑的事情。
持刀武士劈下那斩马一刀,力气已经挥霍一空,刀势猛烈,无法抽身,就连举刀格挡的机会也没有。
对这名胆敢杀他战马的梵阳小卒,夜青山没有丝毫惋惜,倒是那一刀斩马的力量有几分惊艳。战场上死的最多的就是小卒,死一个和死一万个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尸体叠尸体罢了。更何况,两军主将交战,你一小卒子插手算什么东西?你杀我马,我要你命,天经地义。接不住这一枪,死了别怨,能接下来,饶你一名也无妨。实力强便能活下来,战场上是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地方。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穿着梵阳步卒衣袍的武士‘飞’了过来,他像是被强力投石器丢出来般,精准的朝半空中的夜青山身上砸去。
“砰——”两具身体相撞,声音沉重有力,听着都疼。披着铠甲的夜青山与那名**凡胎的梵阳步卒相互倒飞出去,一个平稳落地若无其事,一个胸前铠甲明显瘪下去一片,面甲滑落,一口鲜血喷出。夜青山艰难站起,用长枪支撑着身子不至于倒下,这一刻,梵阳武士才看清这个枪法超神的男子是何等面容。
夜青山看起来四十出头,面净无须,眉宇间透着峥嵘之色,这个气度雄奇的男子嘴角鲜血溢出,看着被他一枪搠倒的御殿炎将军,看着慌忙上前将尹苍炎护在身后的沧海军都统李暹,又看着杀他马又差点死在他枪下的男子,最后看着那个将他生生撞出内伤的梵阳武士,虽然浑身散了架般剧痛,他仍是扶着长枪,屹立不倒。
他一人持枪便令四人如临大敌,放松不得,心中豪气冲云霄。
“好啊,好啊!”他冷笑着说道,眉宇间闪过一丝阴蜇。从梦阳领军出发,一路摧城拔寨战无不胜,如今竟被一小卒子撞得口吐鲜血,真滑稽啊!
一名风雷骑武士上前,将自己战马让给将军,虽然受伤吐血,可坐在马背上持枪傲然的夜青山依旧气势雄伟。
“炎将军,这一手干得漂亮!”他似笑非笑,嘴角弯起的弧度玩味之色分明。下一刻,他脸色突变,冷酷非常,手中长枪高举,风雷大旗也被举起,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风雷骑,碾碎他们!”
滚滚铁流再次开动,带着愤怒的马蹄几乎要踏碎大地,要将眼前这些兢兢战战的梵阳武士碾为齑粉,玉兰山隘好似滚滚闷雷不断落下。
这里即将是修罗杀场,而山隘边的树林里,一个墩矮胖子搓着手,胖的眼睛都眯缝起来,傻乐呵的说道:“少爷少爷,你要不也飞一个?就跟那姓王的和小六子一样,咱这力道拿捏稳当,扔过去肯定不会让您脸着地,绝对破不了相!”
夜星辰一阵无语,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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