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深吸一口气,没有再嬉皮笑脸,平和安宁,他跪在地上,低头缓缓说道:“我和六子没名字,是帝国秘密培养的刺客,当初我们还小时,两百多个孩子被聚集起来,开始训练,蹲桩,闭息,速跑,刀术,暗器,制毒,解毒,一路训练,一路死人。第一年练蹲桩时就活生生累死了四五个孩子,他们尸体被绳子套住脖子,吊在树上,训练我们的武士说,谁不努力,这就是下场。我们每年一校考,校考方式就是互搏,两两一组,相互搏斗,每年死一半。第三年我们的校考方式是两人相互配制毒药,服下后再自己根据毒性配制解药解毒,我亲眼看着和我关系极好一个朋友服下我配的毒药后,死在我面前,我配的毒药是很简单的涂犹胆汁毒,只要三五种药草煎了服下即可解毒。他却毒死了,临死前,他悄悄告诉我,是故意不做解药,就是想一死了之。结果他的尸体也被挂在树上,腐烂风干,被乌鸦啄食。”
他缓缓说着这些听着就令人心里难受的话,双手紧紧抓着膝盖,微微颤抖。
“我们是在地狱长大,被抓去集训时我五岁,十五岁时走出来,成为编号五的刺客,那时候亲自杀死朋友,甚至为了求生不得不互食人肉,整日提心吊胆。跟随大国师做事,也是执行一些刺杀,打探情报,拷问犯人之类见不得人的脏事。后来,我和六子被安排到来梵阳尚吉城,监视你。”
“在尚吉城和少爷在一起这段时间,真的是我们从小到大最轻松最安心的日子,不必绷紧神经随时听候命令,不必去杀人,不必躲在暗处,跟随少爷去灯红酒绿的街上遛弯,吃那些以前从没吃过的东西,蹲在街角瞅养眼美女,懒洋洋躺在地上看蓝天白云数星星,这种轻松生活我们从未经历过。厌倦了,跟随大国师做事,迟早会不得好死,可跟随少飞放爷,就连您骂我们驴操的,听在耳朵里也舒心。”小五说着说着就给笑了,笑的惨淡凄凉。这个平日笑哈哈看起来无忧无虑的胖子的过往竟如此心酸。
“少爷决定学刀,本来这事儿就得给大国师禀报,我们没有,还半开玩笑的给您指点了一下练刀不能用死桩,得跟活人练,把刀路练活络了,才算大成。少爷被李轻裘和二皇子欺负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我们是您的伴从,我们得出头为您出这口气,我们杀了李轻裘和二皇子手下鹰犬鬼部武士二十多个,这事儿要是被大国师知道,我们都得死。宁正小姐要走了,少爷不开心,我们就得哄的你笑起来,鼓励你去找宁正小姐,没别的意思,只想着少爷心里千万别留下遗憾……若说我刚才丢了那枚报信符简是背叛大国师,不如说我们早就对大国师阳奉阴违了……若真要刨根问底问个缘由,那就是跟在少爷屁股后面,我们心里踏实,不用战战兢兢担心受怕!说实在的,我和小六子就是炮灰,跟着大国师做事,死了就死了,绝不会有人挂念我们半分,可跟这少爷,哪怕我们死了,起码有人能为我们收敛尸骨,绝不是白白送命……”
小五低下头,声音突然变得铿锵有力。
“我们虽是任人驱使的走狗,但少爷若以国士待之,我等必以国士报之。”
梁家院落里静悄悄的,嗓音一向尖细的小五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在院落里久久回荡。
星辰喃喃自语:“国士之风?”
这个平日好珍馐,喜骏马,爱美人,在他面前狗腿气质十足,最会偷奸耍滑贫嘴打诨的胖子,竟会说出这等令人心神振奋的话,当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的话么?就是小人物,心中也有猛虎长啸?
他看着这个低头跪地的胖小五,又看看站在一旁嘿嘿傻笑的六子,心里感慨万千。的确,他是痛恨在尚吉城这段像笼中鸟圈中羊一样的日子,被人当作膏粱纨袴消磨意志,给他编织出虚假的记忆,虚假的身世,虚假的仆人,可是与小五和六子朝夕相处的回忆是真的,与宁正在一起的舒心的感觉也是真的,他就算抛弃掉尚吉城的一切,也万万丢不下这些给他记忆留下温暖的人们。
那个田野粥屋中胖胖的薛姨,那个靠说书为生的咧嘴缺牙的刘老头还有他孙女小樱桃,那个以打磨玉石金银配饰的中年匠人,这些人留给他的记忆是活生生的,是他还存活着的见证,他怎么忍心丢掉这些?
他本来就是一个靠回忆活着的可怜鬼而已。
“小五,起来吧!”他轻声说道,声音恍若隔世。
“少爷?您不杀我了?”小五仰起脸,白胖的脸上满是期冀。
星辰笑着踢了他一脚,“快起来,给老子弄点吃的,一天没吃饭饿死了!”
小五被屁股被踢了一脚,绷得紧紧的臀部泛起阵阵涟漪,他一骨碌滚起来,笑的合不拢嘴,连忙应声:“诶,诶,得嘞,少爷想吃什么,小的这就安排厨房去做。”
“和平时一样就行。”
小五得令,屁颠屁颠跑开来。临走时他张开双臂嚷嚷着要熊抱一个,星辰看着那一百六七十斤的胖子如同一座肉山朝自己劈头盖脸砸下来,横眉怒视:“滚——”说着一脚就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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