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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大都统不死,西南李家的十五万沧海军就不倒,沧海军姓李,在梵阳人尽皆知,就算是加盖着皇甫氏蠡印的圣旨送到西南,在大都统眼里不过废纸一张。沧海军就是一条盘踞在西南三郡的蛟龙,比起皇甫氏的浩浩龙气,少了那份金贵,却多了几分嚣张凶戾。现在既然有人胆敢挑衅未来沧海军的统领,挑衅少爷的尊严,那就怪不得沧海军所有甲士用刀尖对着你们心口了……
中年人低声桀桀笑了笑,神色阴冷,整个李家府宅杀气腾腾,好似一张蛛网,隐在暗处的凶猛狼蛛正耐心等待猎物撞在网上沦为腹中餐。
猛然间,中年络腮大叔神色一凛,面朝向东面举起手,一众隐在暗处的控弦武士齐齐搭箭抬弩,锋锐箭镞朝向他所指的方向。络腮胡怒极而笑——来人就这么不把沧海军鹰犬当回事?真把这里当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风月场所?明知这里是天罗地网,还敢明目张胆得将自己暴露在沧海军的锋芒下?脑袋被驴踢了么!
他冷笑一声,举起的手如战刀挥下,瞬间十数支箭矢应令而射,朝那站在墙头不知死活的身影飚射而去。梵阳机括甲天下,尤其是这种短小精悍的机括轻弩,二十步以内被瞄准绝无脱靶可能,而三锋箭镞的弩箭被机括大力推射,足以将人洞穿而过,加上箭镞上的凶险倒钩,近距离命中绝对是个前后透光的血窟窿,来人傻傻站在墙头当活靶子,真是可气又可笑。
很好,弩箭入肉的钝感声音,热血泼洒而下的酣畅淋漓,被命中之人那憋在嗓子眼里的闷哼——很受用的感觉。络腮中年人看着那身影从墙头栽倒下来,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布下如此严密的防御,就这么轻易干掉敌人了?这群兔崽子还没放开手脚就结束了?
以往那两个挨千刀的刺客油滑狡诈得像两匹黄鼠狼,连影子都摸不着,这次就这么轻易干掉一个?络腮胡的大叔一下子回过味,是有反常必有妖,收起心中小觑,抬头环视李府高高墙院,严密查视。
那具眼看栽倒下墙头已是千疮百孔的尸体突然飞了过来,砸向络腮胡的大叔,他反应奇快,不闪不躲,果决拔刀,朝那具尸体斩去,如热刀割蜡,泼下一汪鲜血。果然没这么简单就完事,这惨死的可怜家伙多半是他们自己人,被敌人当做挡箭牌掳了去。
络腮大叔心中暗怒,握刀的手忍不住颤抖。这时,墙头一黑影飞掠而来,瞬息而至,站定,钳住他握刀的手,来人几乎与他四目相对。看清楚了,是一双因肥胖而眯起来的眼睛,隐在面罩下的嘴巴发出呵呵的笑声。络腮大叔自诩膂力过人,可被这敦矮胖子虎口钳住的手竟是动不得分毫。他提腿膝撞向胖子胯下,空出来的另一手伸出双指插向其眼睛,皆是狠辣阴险的招式。
胖子冷哼一声,不急不躁见招拆招,也提膝挡下这被打到就是断子绝孙下场的膝撞,又握拳砸向要戳瞎他眼睛的双指,丝毫不怯,也不后退分毫。络腮大叔面色阴沉,双指变掌,钳住胖子拳头,两人比拼角力,胶着不下。
“你是在拖时间等着手下换装弩箭再射杀老子么?”胖子用了假音,低沉嘶哑道。
络腮大叔狠声道:“今晚你来了便别想走!”
沧海军制式轻弩分两种,一种是十箭连射,中途不需填装弩箭,射程近而威力小,另一种便是这些鹰犬手持的轻弩,一次射出后要张开弩弦填装箭矢才可发射第二次,可这种轻弩射程远力道大,追求一箭毙命不留活口,若是被敌人逃过一箭,便给了敌人五息时间反击。而这个胖子的时机把握得极好,就抓住填充箭矢这五息的空挡杀了过来,而络腮大叔也是在拖延这五息,为手下发射第二轮箭矢争取时间。
听到身后控弦武士手中弩机已卡紧机关,络腮大叔阴沉道:“方才你用我沧海军甲士身体挡箭,老子现在就要拿你这身膘挡箭!”
胖子不言不语,身形急转,滑溜得难以置信——带着一百六七十斤的肥肉竟能转的这么快?他贴着络腮大叔的错身而过,两人位置对调,络腮大叔在前,胖子在其身后。胖子伸手扼住络腮大叔喉咙,一把攥住喉结,趴伏在其耳畔轻笑道:“老子这身膘,你挡不起!”
他手间发力,络腮大叔面颊变成绛紫色,浑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了般,喉咙里梗着话却说不出口,面前一众控弦武士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又一名身形消瘦修长的黑影不紧不慢踱着步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柄臂长短刀,刀尖抹血殷红。
他步子不快,像是踏着固定频率的鬼魂,一步一步从胖子背后走过,向中堂走去。
胖子在络腮中年人耳边轻语,“这次我们不杀小鱼小虾,我们要杀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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