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星辰突然失声笑了——自己好傻,也许宁正只是随口说着玩的,她是个爱说笑的姑娘,若只是笑话,他还会这么当真么?
那就,当一个傻子好了……
若是有一天他真的做了皇帝,将万里锦绣河山捧在她面前,就算只是她的玩笑话,也会成真吧!而宁正将是他锦绣河山中最璀璨的一粒明珠,那一束马尾,那一双碧澈眼睛,白皙的像透明的肌肤,那燕子般轻盈的腰肢,是他一生中最永恒的图腾!
时值九月,院内黄叶飘摇落下,公子眸眼朦胧,嘴角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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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与六子找来的是一名在尚吉城内开镖局的赵姓宗师,身长八尺,豹眼环睛,生得高大威猛,虽已白发白须,却不显龙钟老态。这名赵姓大师不拘言笑,不等星辰寒暄半句,便开门见山说道:“练刀是苦差事,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夫能教给公子的一点不留讲给你,只是能不能学成刀,就看公子自己有没有决心,吃不吃得下苦!若是公子惧于吃苦,疲于练刀,终究一事无成。有不少公子都请老夫教授刀法,却无一人学得精髓!”
星辰上下打量这位高出自己一个头,说话丝毫不留情面的大宗师,只感觉到一股强大气场!对,就是这种气势,高手就该是这样不近人情心高气傲。若是这人一来就低眉顺眼嘴角抹油连连恭维,星辰就该放狗咬人让那两个驴操的再去找了!
小五扛着一捆子刀跑过来,小声谄媚道:“赵师傅是尚吉城有名的镖局大师,不少权贵都认准赵师傅门面,百年老字号,信得过!小的绝不找三脚猫的江湖莽汉糊弄少爷,咱要学刀,就挑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学!”
星辰笑眯眯道:“这事办的漂亮,回头有你好处!”
赵师傅没多说话,指着小五扛来的一捆子刀说道:“刀分劈刀、牙刀、腰刀、滚背双刀、脾刀、背刀、窝刀、鸳鸯刀、船尾刀、割刀、缭风刀,公子身材纤瘦,老夫建议学牙刀!”
星辰看到那一捆刀在阳光下激射出刺眼光彩,眼睛就再也离不开了。他像是魔怔般,看着那些刀,像看到久违的朋友,这些锋芒利刃像在嘶吼呐喊,像在召唤他。
蹲下身,一把握住一柄窄刃长刀,刀身三尺,刀尖部弧度优雅,刀身蚀刻精美花纹血槽,刀镡是朴拙大气,用鲨皮金线包裹的刀柄与手掌贴合的完美无缺!小五找来的刀每柄都是价值数金的精品,而这柄绚丽长刀最为出彩。
握住刀的时候,星辰觉得自己手臂力量充沛,这柄窄细长刀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像一条活蛇般跃跃欲试。
“就是这柄刀了,我用它!”倏然挥刀,星辰平举长刀,刀尖直冲赵宗师面门,珊瑚红色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妖冶光芒,目光顺着笔直刀背直视而去,凝视面色阴沉的刀法宗师。
气氛一时间有些阴森沉重。
小五拼命对主子使眼色摇头,示意将刀放下。而赵宗师面颊肌肉微微颤动,连说三个好字,“好——好——好!老夫成名多年,还未被人如此用刀指着说话!”
宗师用脚踢起一柄直背阔刀,伸手接住,后退数步,冷声道:“既然公子率先出刀指着老夫,老夫绝无不还礼的道理。”说着也将刀举起来,身上青布褂衫微微鼓荡,隐约看出凸贲肌肉轮廓来。
一时间剑拔弩张。
小五连连跳起,愁眉苦脸赶忙说道:“赵师傅切莫动怒,我家少爷不懂事,绝无冒犯您的意思!”
“练刀人一生不过信仰手中刀,用刀指人面门就是相约决一死战,若是退避不接公子这一刀,老夫数十年闯出的名堂付之东流。公子放心,老夫下手有有轻重,绝不伤害性命。”
星辰几乎没听到赵师傅在说什么,他脸颊泛着兴奋的红光,珊瑚红色的眼睛愈发红的妖艳,像两块烧的红炽的炭。握住这柄刀的那一瞬间,胸膛里似乎有积压许久的东西喷薄出来,竟是无限舒服畅快。他感觉到胸膛里心跳动无比有力,滚烫的鲜血流向四肢百骸,这一刻,他觉得就算千军万马也能杀进杀出杀个通透!
赵师傅冷喝道:“公子接招!”
一步踏出,地面落叶飞扬凌乱,如同掀起迅猛风暴,赵宗师手中的直背阔刀好似没有重量,须臾间就当着星辰面门劈下,刀锋带起尖锐破风声,如愤怒的马蜂。这一刀决不可硬接,就算是一匹战马也要被生生腰斩喽,更何况是一个刚握住刀不久的公子哥?
小五脸上横肉颤抖,怒喝道:“姓赵的你他娘敢下死手?”说着就要冲上前去为主子挡下这一刀。
可电光石闪间,星辰手中那柄狭长牙刀如同一条呲出信子的毒蛇,像是本能般出刀,在这雷霆一刀下第一反应竟不是闪躲,却是迎着锋芒直上,仿佛最明亮的一抹光彩。
须臾间,赵师傅的刀势戛然而止,刀锋离星辰头颅不足一尺,眼看就要将之从脑袋中劈开。可老师傅握刀的手竟在微微颤抖,他高大身子如同僵住,脸上肌肉颤抖不已,眼睛向下看去,那柄窄直牙刀弧度优美的刀尖距他喉咙不足一寸,而握刀的手臂依旧半弯,还能再递出数寸距离。
老宗师甚至能感觉到这柄锋利直刀刀尖上散发出的凌厉寒气!还有握刀公子眼睛里那如炭火般红炽的妖冶疯狂。
竟是他输了。是太过轻敌,只想吓唬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绝未想到自己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星辰收刀撤步,心中如惊涛骇浪。他递出这一刀,绝不是刻意为之,像是本能般信手拈来,甚至没想到自己竟能在刺死这名老宗师前那一瞬将刀势收住,对这柄刀的驾驭,远不是得心应手可以形容,就仿佛握住刀的那一瞬,刀就与自己血肉相连,心意相通。
赵宗师咽了口唾沫,竟是惊魂未定,声音些微颤抖,“公子……公子可曾学过刀?”
星辰低头看着手中璀璨光亮的刀,微微摇头,“没有学过,只是感觉刀很熟悉很熟悉……”
小五与六子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眼里皆是惊骇万分——他们怎么看不出少爷递出那一刀时的动作,没有数年练习,绝不可能如此利落酣畅,初次握刀,手能不抖已是上佳练刀料子,难不成少爷真是那百年不遇的奇才?
星辰将刀插在面前青石板缝隙中,低头看着自己双手——满手粗粝死皮茧子,绝不是一个名门公子哥该有的手。
他又想起一个梦境来,梦里他在极北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纵马奔腾,与蛮族君王并肩酣畅厮杀,手起刀落,人头落地,无数武士围着他嘶吼咆哮,他满脸鲜血,血脉喷张,放声狂笑。蓦然回首,一个穿着纯白狐裘小袄和石榴红马步裙的女孩,正对他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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