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玛打了个寒战,她尽管没有搞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夜星辰脸上那绝望和悲伤,还有那惨淡的笑容里那一股血腥味是如此浓重。帐篷里仿佛瞬间变成了冰窟,寒气逼人。
可是她没有逃避,跪在夜星辰身后,看着坐在她面前的主人绝望的垂着头。看着主人消瘦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此时悲伤的主人。她不管苏日勒和克怎么看待主人,也不管雨蒙??额尔敦刻图是怎么死的,在她眼里,只有夜星辰最重要!
她没有说什么,第一次,第一次轻柔得从背后抱住了夜星辰,双臂环绕着他的胸膛,感受着那颗心脏孤独冰冷的跳动。她感到夜星辰很冷很冷,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可是却觉得自己像是报了一块冰雕,仿佛主人血管里流淌的是刺骨的冰水!
她柔美的脸颊贴在夜星辰的背上,甚至能感觉到主人消瘦的脊背上那一个个耸起来的脊柱骨。温热的呼吸吐在夜星辰的耳畔,吹起一缕发丝。
“既然他们都不要您了,那就让乌玛陪您吧!乌玛会一直守护在您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离不弃!”乌玛柔声说道,她说这话时,感到自己心跳一下子快的像鼓锤。脸也烫得绯红,可是她觉得现在是主人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她最好的机会,决不能放过!
“嗯,乌玛,你真好!”夜星辰依旧低着头,淡淡的说道。
尽管只是这么几个字,甚至说不清是真心的还是在敷衍,已经让女奴欣喜若狂。
“对不起,乌玛,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照顾我!你的心意,其实我能感受到,只是那时候我心里装着雨蒙,没有多为你耗费心神。你也不说什么,依旧服侍我!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包括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夜星辰轻声说道,他感到从背后抱着自己的乌玛手臂圈得更紧了些,仿佛稍一松手,就会失去般。
他不知道背后的女孩以满眼泪光,脸上的神情幸福又满足。
“对不起……这么多年对你太不公平了!”夜星辰轻轻叹息道。
“没什么的,主人不用这么说!乌玛很知足,能服侍您,已经是乌玛的荣耀了!”乌玛受宠若惊的说道,将怀抱中的主人抱得更紧,仿佛要和他连在一起,血肉不分!
突然,夜星辰身上涌出一股大力,挣脱了乌玛温柔的环绕。他转过身来,捏着女孩儿消瘦的肩膀,猩红的眼睛直视着女孩眼中的惶恐和幸福。苍白清秀的脸上冷漠又平静的说道:“草原以容不下我了,跟着我去南方吧!我曾答应过雨蒙,要带她去南方玩的,去最繁华的城阙,吃最好吃的东西,去买下各种各样南方的小玩意,为她用最精致的绸缎做最漂亮的衣服!只是雨蒙死了,这些承诺再也不能……我想在你身上,完成对她的承诺!愿意跟我去南方么?”
夜星辰的声音温柔的像天神的呼吸,乌玛那一瞬间欣喜若狂,简直要疯掉了!她为什么不愿意?只要能和主人在一起,能远走高飞,能不用顾忌自己奴隶的卑微身份,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得点着头,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渗出泪。
夜星辰目光从乌玛身上移开了,他眼中的泪再也不能控制,顺着猩红色的眼睛淌出来,像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是啊,他也只能靠这样虚情假意的付出来麻痹自己,他明知道雨蒙已经死了,却要用乌玛来补充心里那个重要的位置,要在乌玛身上完成自己未能实现的诺言。甚至,他希望乌玛也能穿上雪白的狐裘小袄,穿上炽烈的石榴红马步裙,头上插着金色发簪,笑声如银铃——无限的接近死去的雨蒙!哪怕她改名叫做雨蒙也可以!
这样想想,心里就好受些了吧!可是那负罪感更甚!
他感到一双温热的手抚在脸上,乌玛轻柔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捧着他的脸,温柔的看着他!“主人,不要哭……我一直都在!我会一直陪着你,跟随你到任何地方!”
“乌玛,你是女人吧!”
乌玛俏美的脸神情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古怪的问题。
“你是女人,那么,安慰我吧。你是女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夜星辰无力得说道,暗红的眼睛透过蕴含着的雾气,盯着眼前的乌玛,泪眼朦胧中,乌玛的面容仿佛和脑海中的雨蒙重合起来了,两人的一颦一笑都变得神似,那一刻,夜星辰好像觉得自己眼前的人儿,就是雨蒙!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扶起乌玛的下巴,眼中烫着热泪,就要将自己朱红色的,锋利的唇贴上去。他泪眼朦胧中,看到乌玛也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仰起脸,迎着自己的唇线吻上来。
即将吻上的那一刻,他喃喃道:“雨蒙,我们不要分开了,跟我回南方吧……”
乌玛脸上的幸福顷刻间破碎,闭着的眼睛也睁开来,眼神是无以加复的悲哀——到头来,自己只是主人心中的代替品啊!主人心中装着的,依旧是那个草原上最美的明珠!恐怕即将接吻的这一刻,主人也是在把自己当做雨蒙??额尔敦刻图!
这一刻,她为自己悲哀!
可是这样也好,自己只是卑贱的奴隶,不应该奢求太多!这样已经够了,不能奢求太多……
她义无反顾得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唇轻柔的吻上去,像炽烈的火焰落在坚硬的冰上,她觉得自己吻上人浑身流的不是滚烫的血,而是带着冰碴的雪水。可她依旧义无反顾,这样就够了……就够了……
而夜星辰眼角躺着泪,吻着乌玛,心中想的却是,雨蒙,雨蒙……
突然间,帐外爆发出一阵喧哗,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风雪的呼啸,武士身上的铠甲与刀剑的铿锵声如此刺耳。乌玛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帐外,她听出来这些仓促的脚步声是朝他们这里来的。她低头看了一眼夜星辰,少年依旧沉闷如死,低垂着头,眼角淌泪。她捧着主人的脸,温柔的说道:“主人,乌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放心,乌玛不会离开您!”她觉得夜星辰此刻像个无助的小孩,让人放心不下。
她站起来,担忧的看了一眼主人,朝帐外跑去。这时,夜星辰抬起头,看着乌玛的背影,淡漠得笑了一下,说道:“真傻啊……”既是说自己,也是说乌玛。
“你们干什么?知道这里是谁家帐篷么?这里是夜星辰公子的地方,谁给你们胆子乱闯?”夜星辰听到乌玛尖利的声音在质问那些武士。
武士粗鲁得吼道:“夜星辰?不就是个南方贱种?奴隶和贱种果然是一路人!”
“你们——”这是乌玛的声音。
“贱奴隶,君王有令,擒拿夜星辰,如若反抗,死活不论!听明白没?滚开!”另一个武士阴沉得说道。
乌玛低低的惊呼声传了进来,接着变成高昂的尖叫:“主人快逃,是君王要杀您,快逃啊……快逃!”
夜星辰头脑艰难得运转着,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苏日勒要杀他!他甚至能想象到瘦弱的女孩儿伸着双臂挡在帐篷口前,像护崽的母鹰,孱弱,却高大!
“贱奴隶滚开,你要违抗君王的命令么?”一个武士一把推搡开乌玛,接着一声响亮的耳光声,还有乌玛的尖叫。
“你们不能进去,主人快逃啊!快跑!从帐篷后面,快逃啊!”乌玛失声叫道,她抱住了带头的那名武士的腿,努力阻止他们闯进帐篷中。
可是,夜星辰突然听到了一声刀锋破空的声音,接着是刀刃没进肉中的钝响,乌玛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抹滚烫的血泼洒在纯白的雪上,发出雪飞快融化时的吱吱声。一个武士冷哼一声,道:“一个贱奴隶竟敢这么嚣张,一刀杀了清净,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流的血有多脏?”
这一刻,夜星辰浑身一激灵,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他霍得站起来,混沌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些——难道,难道乌玛也被杀了?又是因为自己么?
这时,帐篷被武士粗暴得掀开,帐篷帘子也被一道斩断。夜星辰看到乌玛的脑袋躺在纯白的雪上,带泪的眼睛空洞失神,那双刚和他接吻过的唇失去了血色,泛着死去的青紫……夜星辰的头好像要炸开般的疼——乌玛也因为自己死了!乌玛也死了!刚刚承诺要带她去南方的,要用她完成未能给雨蒙完成的心愿,转眼间乌玛就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与他有关的人都死于非命?
武士跨过乌玛的没有头的尸身走进帐篷,甚至一名武士故意踏着乌玛柔软的胸脯走过,尸体脖子处的断口又有血浆喷涌出来,染红了纯白的雪。夜星辰的眼睛顷刻间变得血红,甚至连眼仁也变成红色,眼眶里像装着一汪猩红的血,俊美清秀的脸庞变得狰狞的像魔鬼,他低低的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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