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尽张狂得意之态!似乎从攻占申国后,他的脾性一下子变了好多。那个高高在上以前令他无比畏惧的申国都被攻陷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似乎一下子从这件事中找到了自信,不那么畏首畏尾,甚至连陆妙柏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他得意地笑着,一脚踹到申孤岚无头的尸体上,将之踹倒在地上,然后弯腰捏着那颗头颅上斑白的头发,得意的将头颅拎在手中轮了两圈,张狂的笑声像是恶魔般。丰中秋身边的武士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份厌恶的神色——作为武士,申孤岚是值得敬佩的,可落得如此下场,他们看着也心酸。国主的手段,未免太过歹毒。
头颅上的血迹溅在陆妙柏白色的长袍上,这个谋略过人的文士眼中也闪过一份憎恶。
丰中秋就这样一手握着白鹿刀,一手提着申孤岚的头颅,大笑着向申国王宫走去,嘴里张狂的声音撼天动地。
申国王宫。
这是申凡寒的宫殿,现在已经被重兵把守,绝无逃出去的可能。
申凡寒挣扎着坐起来,慢慢爬到梁月心身前。那孩子头上那块被撕裂的头皮已经被敷了药用白纱包起来,但可以肯定那巴掌大的一块头皮是不会再张头发了,这对于一个漂亮的女孩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这个眼中容不得半点污浊单纯可爱的孩子心中会留下怎样的阴影,谁也说不清楚!
孩子还在昏睡,可以看见她眼角渗出莹莹的泪水,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正做着噩梦。甚至是申凡寒以合上眼睛,脑中都满是丰中秋那张狂得令人心悸的笑声。他看着大殿门口那几十个全服武装的武士,知道没有逃走的可能,只能这样呆着了。
希望父亲能及时回来援助吧!申凡寒都有些万念俱灰——就算是父亲真的能救下他来,也难逃父亲的责罚——尽然被庄稼把式攻占都城,这样的大罪,父亲绝不会轻易饶恕!
想起父亲发怒时像狮子一样,他就觉得心中一阵心悸!
宫殿外的武士突然齐声感到:“拜见国主……”
申凡寒一下子紧张起来,将月心紧紧抱在怀里,眉宇间满是警惕的神色!
“哈哈……大王子过的好么?呦,抱得挺紧啊——”丰中秋大步走进宫殿,满脸令人厌恶的笑。他看着紧紧抱着月心的申凡寒,眼中满是龌龊的光。
申凡寒的眼睛瞬间长大了,他看到丰中秋手中的刀,那分明是父亲的‘白鹿’啊!怎么可能落在丰中秋手中?他实在不敢想象父亲输了……
丰中秋循着他的目光,笑呵呵的说道:“不必惊异……”说着他背在身后的左手转过来,扔了一个东西过来。那东西咚咚落地,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入申凡寒眼帘。待他看清那是什么时,一阵晕眩感将他狠狠淹没,从来没有过的痛苦劈天盖地的压下来,直欲将他揉捻的粉碎!
那双目怒睁,头发斑白的样子,分明是父亲的头颅——他至死都未能瞑目么?
申凡寒颤抖着,他在颤抖……像是被剥光了推到冰天雪地中了一样,无法言语的痛苦不留丝毫余地地将他淹没……那个敬畏的,可怕的,威武的,甚至一直在他心中都是战无不胜的父亲就落得如此下场?头颅被割下,武器也被别人当做战利品……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丰中秋看着申凡寒的样子,心里真的很受用。他嗤笑一声,说道:“你似乎不受你老子爱啊……呵呵!”
申凡寒的头像闻到血腥味的狼一样抬起来了!狠狠的嘶吼道:“你说什么?”
旁边护卫的武士立刻上前,飞起一脚,踹在他脸上,将他整个人踹翻在地。申凡寒紧紧将月心抱在怀里,用身体完成一个球形,江南孩子围在怀中,任由自己在地上翻滚,生怕磕碰到孩子。
丰中秋冷笑道:“你现在还以为可以对本公大喊大叫么?现在这片土地的主人姓‘丰’,不再姓‘申’,你也不是什么申国大王子,只是一个可怜俘虏而已!既然是俘虏,就该有俘虏的样子,不是么?”
他看到申凡寒不甘,愤怒,绝望,痛苦的神情,心里真的很受用。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唇上那两撇小胡子显得奸诈起来。他嗤笑道:“你知道申孤岚那老贼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申凡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嘴唇哆嗦着!父亲会说什么?
“他喊得是‘可怜我儿凡双……’,临死前关心的竟是那个聋子儿子,丝毫没有提及你这个长子,似乎,你们兄弟间,申孤岚更偏袒申凡双啊!呵呵,难怪你是长子竟然没有得到世子的封号,原来,根本不得父亲宠爱啊……可怜,可怜啊!”丰中秋大笑着说道,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折磨人内心深处最柔弱的那一块的感觉,折磨他身边的人,看着他痛苦却毫无办法的样子,那感觉真的很受用!那绝望,空洞,愤怒,憎恨,仇怨的神色,看在他眼里真的很受用啊!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申凡寒喃喃道:“父亲在意的是……凡双么?在意的是凡双……”他像傻了一样,眼睛没有焦点,木木的盯着申孤岚的头颅,那头颅上的未能瞑目的眼睛同样空洞失神,两双眸子就那样对视着,只是已是阴阳两隔,是生与死的遥远距离……
丰中秋仰头大笑起来,得意极了。他转过身来,对陆妙柏说道:“先生,申国这里暂时交给你,本公现在回秋月,先生务必统计处申国人口,国库,土地,年产这些账务;本公要尽早将申,南梁,秋月三国的土地合并在一起!早日完成称帝大计!”
陆妙柏的神色极其平静,弯腰鞠躬,说道:“妙柏谨遵国主!”
丰中秋满意的点点头,大步离开。
陆妙柏恭送他离开宫殿,接着回头看着喃喃自语,六神无主的申凡寒,眼中是满满的悲悯,沉沉的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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