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揣度那番话的真心假意。现在,自己跟花溶比,完全处于下风,如果花溶意在王君华,随后自动退出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若她收拾了王君华,再对付自己,那自己岂不是孤立无援?
因此,她既不敢完全放弃王君华,又不愿太过接近,还在居中选择。她见王君华盛装出来,便悄然躲开,且看她要干什么。
王君华却没留意到这么多,因为她的视线完全落在了对面走来的两个人身上——四太子拉着陆文龙,父子俩亲密交谈,满脸笑意。
父子旁若无人,直到王君华开口:“四太子,小王子……”
她满脸堆笑,拿出一块精致的玉佩递过去:“小王子,奴家的一点心意……”
陆文龙的手背在后面,满脸警惕。
金兀术淡淡的说:“儿子,你先回去。”
两名侍卫上来,护送着陆文龙转身就走。王君华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很是尴尬。
金兀术这才仔细打量她,今天的王君华,浓妆艳抹,脸上露出一种少女般的娇羞——低垂着眉头,如最温顺的绵羊。金兀术忽然想起她在秦桧面前的凶悍,一笑,再看过去,才发现那是一种轻薄的丝衣,朦朦胧胧,能看到她刻意高耸的酥胸。这是一种秉承唐风的宋服,很是开放,但豪放中又带了朦胧,更显得性感,自有一股徐娘半老的风韵。
王君华被那双晶亮的目光所震慑,心里狂跳。晚霞中,对面的那个人,自己恋慕了十几年的男人,为了他,真可谓不惜赴汤蹈火,不惜放下一切的尊严,只求,能做他脚下的一滩泥,融化在他的怀里。
可是,来了这么久,四太子却还从未宠幸自己,一次也没有。盛年的女人,饥渴的身子,焦虑的心情,花溶这样的敌人,爱和恨交织,情欲忽然忍不住无限地膨胀扩大,浑身忽然要燃烧起来。
欲的奴。
她声音变了调,媚得出水:“四太子……”
金兀术摇摇头,似笑非笑:“王娘子,你可还习惯这里?本太子这些日子,的确忽略了你……”
她掉下泪来,委屈,心酸。自己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等来的,就是这句话?
“四太子?”
“王娘子,你不需多虑。本太子已经打探得,秦大王到了辽国边境了。他一定会来找花溶,等杀了他,你就不需再受任何的委屈了……”
王君华的一双手微微颤抖,语音也微微颤抖:“果真?”
“本太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王君华情不自禁,扑在他的怀里,泪如雨下。
金兀术搂着她的肩膀,柔声说:“秦桧最近毫无消息?”
王君华擦了眼泪,抬起头,恨恨的:“那个忘恩负义的老贼,以前忌惮四太子,对奴家还有几分好脸色。现在做了宰相,就肆无忌惮,不把奴家放在眼里……唉,除了四太子,这世界上,就没一个对奴家真心之人……”
金兀术漫不经意:“秦桧此人,本太子一定会替你收拾他……”
王君华喜出望外:“四太子,你怎么收拾他?”
金兀术尚未答话,暮色的阴影里,一个孩子冲出来,愤怒的声音:“阿爹,你骗我……”
他一惊,不由得松开抱住王君华的手,对面,陆文龙提着双枪,眼里似要冒出火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欺骗,阿爹,他竟然骗自己!不但不赶走这个女人,反而和这个女人卿卿我我,就像当初的喜奴儿。
“儿子……”
陆文龙将长枪在地上重重一跺,转身就跑,难怪妈妈不回来,原来是这样。
他小小的心灵,崇拜的父亲,完全不能忍受这样的欺骗。
怀里一空,王君华张口欲呼,金兀术已经跑远。正以为他要追上去,可是,他的脚步又停下,怅然地站在原地。
“四太子……”
她惊喜,但叫了几声,金兀术只是勉强笑一下,就进了帐篷。
王君华站在原地,气得几乎要跳脚。刚刚拥抱的热气还在,情欲正在高涨,最巅峰的时候,按照惯例,四太子一定会跟自己接下来有一番鱼水之欢,这是她期盼已久的,却生生被陆文龙搅黄了。
还有什么能比压抑一个中年妇人的情欲不得发泄更令人愤怒的呢?
此时,她对陆文龙的痛恨几乎已经达到了顶点,恨不得一把抓住这小子,两刀剁得粉碎。这个孩子,一日不除,自己一日也得不到安宁。而他,正是花溶手里最有利的棋子,也是她得以横行的武器。
在人迹罕至的丛林背后,观望多时的耶律观音从阴影里走出来,压低声音:“王娘子……”
王君华低吼一声:“这个小野种,有他一天,就没有我们任何好果子吃。”
耶律观音惊喜交加,花溶可以不对付,但这个孩子已经占据了小王子的头衔,却是非除掉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