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死亡大海,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无情海,呵呵,好听么?”
无情海?
杜必书一怔,立时想起死灵渊下的幽黑大海。
其名,亦是无情海。
鬼域和死灵渊很相似,都是阴灵聚集的场所。
由此可见,两者的名字不该是巧合,或许就是同一个。
焚香谷与空桑山相隔了数千里,那岂不是说,无情海异常辽阔,至少横跨了数千里。
李婵娟见他神色有异,侧身看了过来。
“怎么,你知道无情海?”
“没事,你接着说。对了,刚才听你提到‘畜牧区’,那又是什么所在?”
这不是什么要紧事,还是解惑为先。
“畜牧区……”李婵娟声音发涩,最终苦笑摇摇头,“要是你对它感兴趣,一会儿我引你出去看一看。”
杜必书连忙点头。
对方越是不说,心中越是好奇。
而且,听她言外之意,自己还能离开囚牢,心中更不想耽搁。
接下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无非是围绕鬼域的由来和大致势力。
对于这些,似乎都不是秘密。
李婵娟轻声细语,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娓娓道来。可是,每当杜必书拐弯抹角问到燕虹的消息,都会被她找个话题搪塞过去。
鬼域,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一处辽阔的地下空间。
这里没有烈日高挂,也没有银月悬空。
许多见不得光的妖魔鬼怪,都在这里栖息生存。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
当然,这里最多的,还是拥有道行的阴灵。
这点,像极了死灵渊。
唯一有区别的,这里的鬼物大多拥有灵智,不似低阶阴灵那般浑浑噩噩。
至于,鬼域势力的强弱多寡,谁也给不出一个定论。
李婵娟知道的,只是附近的两支势力。
一支是忘忧川阎罗城,另一支是距此千里的贺阴山。
贺阴山势力之中,最强者是贺阴老祖,其部众的情况不详;阎罗城这边却是鬼王阎罗主宰,其麾下有牛头、马面、无常和孟婆四将。
听着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杜必书愈发觉得古怪。
前世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也有类似的人物存在。甚至,他都以为来到了一处洪荒世界。
“李姑娘,我有一点好奇。此地阎罗可曾有其它的名头?比如楚江、宋帝、秦广、泰山、转轮……”
杜必书本打算把十殿阎罗的名讳,从头到尾念一遍,不料,李婵娟非常干脆地摇摇头。
“你想多了,据传阎罗得道前的人间父母,一姓阎,一姓罗。”
“……”
看来,自己真是想多了。
得到这个答案,杜必书多少有点期待落空。
不过,他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
“孟婆到底有没有孟婆汤,哦,就是那种让人忘却前世记忆的浓汤?”
这个问题,有点成了他的执念。
在被阴之前,谈论的话题就终止于此,让他颇感遗憾。
李婵娟闻言一怔:“你不是品尝过了吗?但那不叫孟婆汤,而是醉神香。一旦闻到它,修炼者当即昏睡一月,凡夫俗子则沦为痴呆,不知这算不算‘忘却前世记忆’?”
说到最后,她清冷的面容上,多出少许古怪的笑意。
这种杂糅了恬静和浅笑的神情,让杜必书不由失神,好似看到了一点熟悉的影子。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足二十日就能醒转,可见自身意志力强于一般的人类修炼者,也许和你的功法有关吧……嗯?”
李婵娟话语微有停顿,作侧耳倾听状。
紧接着,落落大方起身,主动移开了三步。
“应该是你的吃食到了。”
“吃食?”
杜必书旋即反应过来。
就在刚才,那个蚁人狱卒被差使了出去,让他去找总狱头张罗吃的。
效率还蛮高的。
其实,不用这般麻烦。
在储物空间中,他还事先存了一些干粮肉脯,充饥还是没有问题。
囚牢通道内。
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最终停在了门外。
这次出现的,还是一个蚁人狱卒。
如果不是衣衫有明显的差别,肯定会被误认成刚才那个腌臜的易风狱卒。
其下方的一对手臂抓着铁链、不让其落地,另一双手则捧着一个红木餐盘。
“红姑娘,需要到外面用餐吗?”
声音苍老,同样谦卑。
李婵娟冷冷点头,径直往石门外踱步,并未出声招呼一句。
杜必书快步跟上。
走出囚牢石门。
外面的通道,没有特别之处。
每隔三丈的距离,就有一枚月光石镶嵌于两侧墙壁的高处。
月光石的正下方,是一扇紧闭的暗色调石门。在门楣的位置,镌刻着苍劲有力的篆字。
丙一、丙二、乙一、乙二……
而他出来的那间,则是‘丁一’。
“李姑娘,其它的囚牢都关押着囚犯吗?”杜必书好奇相问。
哪知,碰了一个软钉子。
李婵娟没有回复,依旧冷颜前行。
反倒是尾随在身后的总狱头,巴结回应了一句:“没有没有,这里的牢房只用来关押有身份的囚徒。”
经他这么一说,杜必书还有一点小骄傲。
沿着笔直的通道前行,拐过两道弯儿,前方出现了一座上行的石制楼梯。
三人拾阶而上,最终停在上一层的休息室。
这里的休息室,是专为上峰亲自审问犯人所设,老虎凳、夹棍、烙铁等各色刑具一应俱全。这些刑具锃光瓦亮、没有半点血腥残留,明显有狱卒经常擦拭。
与下方的单间囚牢不同,休息室里还一横一竖摆放着两张木质长桌。
竖着的一张,堆放了一些笔墨纸砚和记录文书。
横着的一张,摆放着茶盏茶壶。
李婵娟盈盈走至横桌前,自顾自坐了下去。
总狱头立时会意,手脚麻利地将餐盘放在桌上,然后,躬身倒退着出了房间。
不得不说,十分有眼力劲。
偌大的审讯室,又剩下了他们两个。
“杜……道友,快些用餐吧,莫要嫌弃。”李婵娟瞄了一眼餐盘上的东西,秀眉挑起,面有难色。
杜必书自来熟地走上前,在她的对面坐下,嘴里客客气气回话。
“不嫌弃,不嫌弃,有的吃就不错了……呃——”
可是,等他瞧清了餐盘上的“美食”,剩下的半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这个……真的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