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声虚弱的痛呼响起。
陈大壮赶忙爬起来,半蹲着查看柴二狗的伤势。
儿臂粗细的枝条从胸腔下斜穿而出,极其靠近心脏,甚至还带出了一截断肠。
如此严重的伤势,又是在死灵渊这种鬼地方,基本无救。
灵丹妙药……
这天下间,哪来那么多的灵丹妙药!
杜必书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放弃了取出大黄丹的打算。
大黄丹,也只是一种疗伤灵药。
眼前的……已不能称之为‘伤’。
瞧清伤势之后,陈大壮同样面色一沉。
“大壮哥,杜丁,谢谢你们救命之恩,我二狗真丫的点儿背!”
大量失血之后,柴二狗的面色极其苍白,可精气神倒是好了很多,说话声音也显得中气十足。
“大壮,咱们还是先返回那处凹陷岩壁吧,这里不安全。”
杜必书抬眸扫了一圈周围,语气低沉。
陈大壮凝重点头,横臂将瘦小的柴二狗抱起,默不作声往回走。
“大壮,咳咳,你这是将我当新娘子嘞。等我伤好了,还你!”
“唔!”
“少说点话吧,小心树妖姥姥回来找你!”杜必书轻声说了一句。
说罢,杜必书忽然感到,自己讲的打趣笑话……
好冷!
两人默不作声走着。
……
凹陷岩壁处。
柴二狗横躺在地上,两件厚外袍铺在身下,沾染上斑斑的血迹。
穿胸而过的那截粗枝,仍然嵌在他的胸口,相接的边缘不再有鲜血流出,仿佛结痂干涸一般。
一柄浅蓝色的三股叉被他抱在胸口,轻轻的抚摸。
相比于一刻钟前,柴二狗的气色又好了很多,苍白的脸上多了两坨红晕,除了偶尔的几声咳嗽,瞧不出半点重伤的模样。
杜必书二人都明白——
这是回光返照!
“你俩说,倒霉的为什么总是我?”
听着这抱怨的话语,杜必书二人都摇摇头,显然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柴二狗嘿嘿一乐,嘴里开始嘟囔起来。
“大壮哥,正道的人都管咱们叫‘魔教妖人’,你说怪不怪?咳咳,咱们明明信奉的是幽明圣母和天煞明王,是圣教!”
“或许跟咱们的名字有关吧,炼血堂,呵呵。”陈大壮道。
“我猜也是,唔,圣教确实有一些类似姜老三的坏种,一定是他们败坏的名声。要是没有炼血堂教我修行,我又怎么会手刃那狗官和恶霸。”
陈大壮:“……”
“大壮哥,等这次回去拿到赏钱,我就送给我出嫁的小妹,我的小外甥虎头虎脑,可天天念叨我哩。”
陈大壮:“……”
“咳咳,大壮哥,其实我有一个哥哥的,叫大狗,和你好像的。”
陈大壮:“……”
“可惜,被那欺侮嫂子的恶霸活活打死了,我爹、我娘、我侄女、我嫂子都被害死了,我只杀了恶霸和包庇他的狗官,是不是太轻了?可我看着那两家人,真的下不去手……杜丁,我是不是傻?”
说罢,柴二狗偏头望了一眼杜必书,自嘲一笑。
杜必书:“……”
“你俩别笑我没出息哈,我……我有点想家了,想爹娘给我烙的大饼。那大饼可真香,啧啧!”
“咦,大壮哥,杜丁,你俩咋把照明白玉收起来了?好黑啊……能点上吗?反正杜丁的计策管用,都没有阴灵……”
陈大壮茫然地望了一眼手中的白玉,随即反应过来,一顿手忙脚乱:“二狗,我嫌破白玉不亮,打算换火折子的,你等等!”
“咳咳,随口一说哈,黑点儿没事。我好像看见我爹娘了,他们正在烙饼,真香呐,真香……香……”
……
杜必书摇摇头,伸手推了推正在翻找包袱的陈大壮:“不要找了,他走了!”
话语有些嘶哑,莫名感到自己想哭。
此刻,柴二狗的双手还抱着三股叉,双眼圆睁,瞳孔已然放大,仿佛全都变成了与死灵渊一样的黑暗。
声息全无。
再也听不到他的多舌唠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