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入境（上）

凌歧施然站起，将报纸丢在面前的茶几上。

    和那些个悲剧不同，他本人由于层次太高，高到就连命运，都无法限定他，就算脱离了命运，他也不是一无所有的乞丐。

    即便到了这里，彻底失去了命运的眷顾，以及自身原本所有的力量，他也依然不会是纯粹的凡人！

    走出餐厅，凌歧抬手遮住眼帘，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路上行人不多，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也可能是这里比较偏僻。

    店里客人也不多，似乎是同样的原因。

    这餐厅的位置确实不太好，虽然东西还不错，但仅这一点，就让它门可罗雀。

    感受着暴晒的烈日带来的额外体力损失，凌歧不禁翘起了唇角。

    这还真是，一种让人怀念的感觉。

    “凡人？超凡？”

    凌歧走了几步，一脚将一个已经瘪了一半的易拉罐彻底踩扁，而后随意踢出去。

    只听“咻”的一声，就像是弓箭发射，又像是铁饼高速破空，那扁平的易拉罐，竟然眨眼飞到了几十米外，嵌入了一棵大树上，深入树干大半！

    这手段，已经近乎异能！

    “高维？低维？”

    “虚幻？真实？”

    “观察者？被观察者？”

    凌歧默默想着，面上的平静，能让最是冷漠的人，都感到心寒。

    这是一种对待万事万物，乃至连对待自己，都开始超然的心态。

    这其实不奇怪，任何发现自己原本是假的，而后逐渐成真的，最后都可能产生这种心态，只是未必会表现的那么明显。考虑到自身实力层次、存在概念的问题，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假如世界的本质，就像是俄罗斯套娃，一层层，不断往上递进，当你认为一切都是真实的，或者一切终于变成了真实，其实不过是另一番虚假，那么这种让人无语的情况，也确实容易让人“自暴自弃”。

    好在，这不是真相，这只是一种表象，一种让人不断追逐，却离真相越来越远的表象！

    凌歧对此非常清楚，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一直都很清楚。他也没有耐心，去一个个打开纸盒子，看看最里面的到底是什么。真遇到那种情况，他绝对会一脚将盒子踩烂。

    “呀！”

    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呼，似乎是凌歧之前的举动，正好被人看到了。

    他连头都不回，径直离去。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艳遇、偶遇、还是麻烦？

    这些，何须记挂！

    凡人的感觉，其实是有了，包括种种纷乱的念头。

    当身体被限定到凡人层次、还是“正常凡人”、而非“世俗宗师”的层次之后，种种丢失的东西，好的坏的，全都一股脑回来了。

    但是，这不意味着，凌歧就要开始卖萌装傻，或者见到漂亮女孩，就要色心大起。

    有些习惯了的习惯，真的很难改变。

    离开餐厅所在的巷子，外面宽敞的大路带来更多的都市气息。

    零星的路人行走在街道上，有的人打着阳伞，有的人围着面纱，这些人大都行色匆匆。

    一些两轮机电车呜呜驰过，车上的人挥汗如雨，也只能在心中抱怨，这天气真是折磨人。

    如此盛夏，大概也只有凌歧这种，还能满不在乎。

    一辆辆飞掠而过的汽车并不多，汽车的科技含量都不高，能源是用的电气，没有看到飞行载具，大概也就地球上文明破碎前的水平！

    不，或许这根本就是另一个地球，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地球！

    “幻想世界？碎片世界？”

    凌歧想着，感受着完全感觉不到的命运之河，以及彻底断开联系的本体，不禁冷冷一笑。

    “或者又是一重真实？”

    冥冥中的感觉，其实已经给他这种觉悟。

    他却没有半点震惊，或者别的什么特别的念头。

    生活在纯粹物质世界的人，在第一次见到鬼的时候，一定会惊恐，因为这有违常理。

    但是鬼见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整天还战战兢兢，怕的已经不是鬼，而是怕没命，是怕死。

    如果再让他们经历一些比死还可怕的事情，那么所谓的鬼，也没什么了。

    也许它们比人还可爱一点，至少不会人面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