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能清晰明了地将这些事情讲出来,由此可见,平日里一幅“身份地位,富贵名利皆浮云”高洁姿态的锦荣候夫人,私下里究竟有多么地恨锦荣候和他的心上人——那位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般长大,彼此之间早就互许终身的“奶姐”!
“既然,他瞧不上那些世家勋贵培养出来的精英子弟,那么,总该瞧得上太子吧?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嫁予太子为妃,岂不正是应了那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娘,你冷静些。”白冬瑶大喝一声,阻止了锦荣候夫人那越说越不像样的话语,“你我都知道,这,绝不可能。”
大唐比前朝还要重视“嫡庶之别”,哪怕锦荣候将庶出二姑娘捧在掌心里呵护疼宠,要月亮就不给星星般娇纵着养大,在候府里的一应排场和姿态,比白冬瑶这个嫡女还要盛大,但,在谈婚论嫁时,那“庶出”的身份,就注定她只能嫁给公候之家的庶子,或那不成器的纨绔嫡子,再或者是颇有才能的寒门子弟。
这,也正是做了“预知梦”后的白冬瑶,每每提及这位庶姐时,一反之前的羡慕嫉妒恨,而带上了淡淡的同情和怜悯的缘故。
——人这一辈子,最痛苦的莫过于“已得到,又失去”。
在候府里享受着“嫡长女”的待遇,偏偏,出嫁时就要低上白冬瑶这个往日里从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嫡妹一头,婚后的交际圈,也会由顶级世家贵女圈,一下子跌落到普通官家夫人往来的圈子。甚至,出府赴宴时,瞧见那些往日里自己不屑一顾的三四品大员家的嫡女,说不定,还要给对方行礼,甚至还得因为夫家人的前程,而不得不与这些人低头。
那样的心理落差,承受力稍弱一些的都会被逼疯,更不用说在温室里长大,从未受过风吹雨打的“伪嫡女”了!
眼见最后一点希望,也被白冬瑶残忍地击碎,只令锦荣候夫人脸色惨白如纸,却依然用力地拽着白冬瑶的胳膊,频频摇头,泪如雨下,“瑶儿,我可怜的瑶儿……都是娘没用,才让你小小年纪,就要操心起这些琐碎的事情来……”
“娘。”白冬瑶吸了吸鼻子,轻眨眼睛,将那抹酸涩按奈下去,微抬下巴,用一种带上了淡淡得瑟的神情,说道:“世人皆赞女儿‘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才貌双全、名动天下’,是当之无愧的‘大唐明珠’。这样优秀的女儿,除了当朝太子,还有谁能配得上呢?!”
这样不惜破坏自己在旁人心里的印象“自吹自擂”,只为了达成“彩衣娱亲”目标的白冬瑶,若搁在平日里,定会让锦荣候夫人又气又笑的同时,心里也涌现出浓浓的欣慰自豪和骄傲等情绪。
而,眼下嘛?
因着白冬瑶曾提到过的“预知梦”中,那达成“螳螂捕蚕,黄雀在后”梦想的人是四皇子,故,锦荣候夫人的泪水如同那破堤的洪水般汹涌澎湃,根本就无法止住。
“瑶儿……瑶儿……娘这就入宫,求皇后娘娘说情……”
自古以来,一朝太子,若未能登基称帝,那么,会沦落到何等凄惨又可怜的下场?那是用膝盖都能想到的!
到那时,白冬瑶这位十里红妆嫁入太子府的正妃,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