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随着千夏往卧室走,他就那么颓废的坐在地毯上靠着床边紧闭着双眼,手里握着喝剩下一半的酒瓶。
我一眨眼,泪就滑了下来。
蹲下身去拿他手里握着的酒瓶,他似乎有所察觉,紧紧地握着不放,我轻声地说:“颜珞,是我,别喝了,把酒瓶给我。”
他便合作地将酒瓶松开了,我将酒瓶拿到了一边。
千夏过来和我一起费力的把他扶起来,扶到床上去躺着,她转身去拧了把温毛巾过来,温柔地给他擦着脸,一边擦一边说着我听不懂的日语,然后就低低地吸了吸鼻子。
扯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千夏给他擦手的时候被他紧紧地握住,他闭着眼喃喃地说:“清漪,别走,别离开我。”
千夏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而是安抚着他轻声地说:“清漪姐姐来了,你放心,她不会走的,她会一直陪着你。”
我心酸地别过头去,颜珞,你何苦要这样折磨着你自己,你这个样子,着实地让我的心里无比的难受着。
他睡下了,关了卧室的门千夏让我和她去厅里谈话,她给我倒了杯热茶,我握着茶杯,让那暖意将我冰凉的五指温暖。
热气袅袅,我看着千夏那双哭红的双眼,轻声地问:“这几年你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吗?”
“是的。”
“能不能告诉我他这几年所发生的一切。”
“好。”她点点头,扯过茶几上的纸巾又擦了擦流出的泪,情绪平稳些了才跟我说:“那场大地震夺去了很多人的性命,不过我的亲人都还平安,我记得那天挺冷的,但我爸爸这个人特别喜欢钓鱼,春夏秋都会出海去钓,冬天天气冷便很少去了,但偶尔会约上几个老友去冰钓,大地震那天是我陪他去的,因为我很好奇冰钓,那天海风挺大的,他的一位老友觉得天气有些异常就不建议去了,我们便在海边的度假村里住下了,打算第二日在回到东京,地震发生的时候大家都还算镇静,毕竟在我们国家地震是很常见的,可是这次地震却很异常,震感很大,爸爸拉着我跑出了别墅屋,地震停止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的狼藉,大多数的房子都倒了,很多的人无家可归,交通也被阻断了,我们只能等救援,但是电视里预报说会有海啸,让大家赶快撤离海附近,有人说海边还有受伤的人,大家便帮忙去抬伤者,我是学医学护理的,就参与到了救援中,就是在那时,我看到了颜珞,他当时人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昏迷中,浑身也受了很重的伤,鲜血淋漓的,很多人劝我说他活不过来了,让我放弃,可我每次探他鼻息的时候,他都是有呼吸的,我是个护士,我知道生命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当时什么也不想,只想着他会活过来的,救援的车陆续的过来,我一直守在他身边,他在一个偏僻的卫生院里躺了几天,我在那里照顾着其他的伤者,也顺便照顾着他。其他的医生跟我说他醒不过来了,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可我不相信,我想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后来来了两个人说是来找他的,因为他是中国国籍,必须要回到他的国家,我跟他们说我是一直照顾他的医生,我想陪他一起回去,我想看着他醒来,他们没有拒绝我。只不过飞机到了中国的时候又转机去了欧洲,那两个人跟我说他的父亲已经在国外安排了医院,让他去国外接受治疗,我便也随他们去了欧洲,这一去就是很长的时间,在欧洲有最好的医生和护士照顾着他,可他却一直昏睡着,那里的医生跟我说他可能会醒不过来了,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不信,我相信这个世上有个东西叫奇迹,我每天都在床边陪着他,陪他说话,哪怕他听不到我也会和他一直说。医学上说这是一种唤醒植物人的方式。后来有一个中年男人来看过他,我才知道那是他的父亲,他也只是匆匆看了几眼便走了,他似乎也相信他不能醒来了。”
听千夏说到这里,我的心里是无比的酸楚,我那时也怀疑过他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死了,他是那个手眼通天的颜珞,他怎么舍得撇下我一个人离开。
只不过他这种离开的方式更让人心痛,他在异国他乡沉睡着,没有知觉,没有记忆,甚至忘记了要回来娶我的约定。
继续认真地听千夏说着:“我每天不停地陪着他说话,就算他没有知觉,我也会推着他去外面转转,让他感受到万物一切的存在,在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功夫不负有心人吗。在欧洲的医院躺了将近两年他终于苏醒过来了,醒来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清漪还在等着我回去。”
我听着,眼泪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地滚滚而落了。
原来,他并没有忘记我的,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只是他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昏迷着,他挣扎着,他想醒来却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终是老天跟我们开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玩笑。